“我家弟弟重病,催我赶快回家。”穆匀珑语气急促。“京城路远,我必须立刻启程。”
“田兄,这事很急啊,你就赶快回家看弟弟。”唐友闻立刻道。
沙满福也是脸色严肃的在一旁点头,难得他两人会意见一致。
“我还会回来。”穆匀珑切切地凝望她。“你在家等我。”
“好。”郁相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催促都是多余的。
打从前天见了他,他就是一派沉稳神色,嘴角总是勾着淡淡笑意,好像没有任何事难得了他,可他弟弟的病情却让他乱了方寸了。
然而,他那因紧张而涣散的神情很快转为凝定,瞬间就将所有的焦虑担忧藏了起来,仍是以一对深黝的瞳眸紧紧揪住了她。
“相思,等我。”他又说了一遍。
她微微张嘴,想要再说一声“好”,声音却是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请代我向阿甘兄、阿甘嫂告辞。沙兄、唐兄,告辞了。”
“田兄,这么快走?”唐友闻和沙满福送到门口。
郁相思愣愣站着,门外两位护卫大哥好快的动作,孟敬拿来包袱,潘武牵来马匹,一行人立刻上马,急驰而去。
她垂下眼,拿起他扔在木框里做了一半的香枝,七、八根香枝放在楠树皮粉里过久,全部纠黏在一起,扯离不开,不能制成新香了。
她轻咬唇瓣,放下了香枝,耳边忽然听到震动地面的杂沓马蹄声。
两天来,她只识得带着节奏走过山径的叩叩马蹄轻响,有微风,有星光,还有一个伴他同行的男子……
她夺门而出,跑到竹篱外,却只能看到他渐去渐远的背影;她马上转身,又往屋后跑去。
“小思,你要去哪儿?”沙满福惊叫道。
她拚命疱,跑过后院,跑上了种满青绿橘树的山坡。
“小思,发生什么事?怎有人骑起快马来了?”正在山上看橘树的哥哥嫂嫂喊了她,她也没停下来,还是直往山顶跑去。
小小的山头,不高,她很快就到了,喘着大气极目四望。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遍照附近的山丘和远方的青檀镇,她以为可以在这里看到他离去的踪影,可是山径弯曲,一下子就没入另一座山头,除了苍郁的林木,她什么也看不到。
他就这样突然地来,突然地去,她目光移回他摸过的蜜香树,孤独的叶片在风中轻颤,她的心好空虚,不知什么时候让人掏出来,带走了。
她茫茫然站着,初夏的日光晒得她肌肤发热,可为何,她紧捏在一起的手心却变冷了呢?
十日后,皇宫蘅薇阁,君臣二人正在议事。
“苏丞相,你派人去查沿海各大港口的香料进货情况。”穆匀珑坐在紫檀大桌后面,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卷册,叮嘱道:“香料商走海船,路途远,风险高,给他们赚钱也是应该的,就查看有无垄断、囤积、哄抬的情事,特别是药用和食用的香料,务必让百姓无匮乏之虞。”
“臣已记下。”苏丞相坐在圆凳上,回禀道:“明日便派几个任事负责的官员前往访查。”
“还有香路一事,朕已着孟敬到云顶关做准备。朕另外发旨,要边境各城官府和驻军协助,你也关照一下。”
“若需粮草兵源,兵部没有问题。”苏丞相知道皇上向来少年老成,治国严谨,从不吃臣子奉承这一套,但此刻他还是由衷地道:“皇上开辟西南香路,不仅打出一条商路,同时也可以打通我天穆国和波罗国的朝廷往来,实是高瞻远瞩,微臣佩服至极。”
“这不是朕的主意,是另有高人指点。”穆匀珑逸出微笑。
“哦?”苏丞相十分好奇,朝中诸臣没人有年轻皇上的雄才大略,不知还有谁有本事指点。“敢问……”
“丞相,你日日进宫议政,也曾去过朕的寝宫,你看得出朕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吗?”
有吗?苏丞相疑惑地张望。前方那张大桌已历经四个皇帝,还脱了一块漆,皇上惜旧情,并不换新的;而且即位以来,也没听说皇上搜罗什么珍奇宝物;再瞧向壁边书架,下面摆着一个古朴的博山香炉,阵阵香雾袅袅飘出;皇宫本来就处处熏香,不只是给皇族一个舒适的环境,也有驱虫除秽的实际功能;特别是早朝时,文武百官来自四面八方,吃蒜的、狐臭的、爱流汗的、不换袜子的、不洗澡的,什么味道都有,若不在金銮殿四周角落摆上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