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处,一截寒刃袭来,段绪言稍转眼眸,挪过刀锋将暗器抵开,却见另一侧刀尖衔光,接过雨水正往脖颈划来,他侧头避开,抬刀剐过那人刀刃,在擦肩时与那蒙面之人相视。
那旁,刘客从已惊醒,携侍卫快步赶来,与黑影相搏。段绪言见状退后,护送阮青洲至马棚,再与他一并翻身上马,驰进夜中。
身后,唯剩蒙面之人疾追不止。两马于林间相逐,距离渐被拉近。
眼见那人越行越近,阮青洲侧头回望,道:“他一人一马,要跑赢他没有胜算。”
段绪言面不改色,道:“我下马拖住他就好。”
阮青洲断然道:“不可以。”
段绪言说:“没有可不可以。”
眉间一紧,阮青洲冷声制止:“严九伶,你若敢!”
“青洲,”段绪言打断了话声,替他抹过雨水,“朝前跑吧。”
马匹飞奔林间,落雨浇透衣衫,段绪言单臂环腰,自身后将他搂抱怀中。
“马鞍旁配有一把弓,保护好自己,不用等我。”
不待阮青洲多想,段绪言挥手狠拍马臀,一手抓住道旁木枝,借力跃下马背,跳进了林中。
——
夜空一道亮白劈过,雨水倾倒,随一声滚雷震响,马匹扬蹄顿足,甩动湿鬃,踩进草丛。林间,刀刃自雨中撞过,两人背身而立,刃上血水经水冲刷,渗入土中。
一注血水下淌,沿臂湿过指尖,顺刀柄流下,段绪言斜眼看向右臂的刀伤,在湿雨中嗅见引人狂怒的血味,眸中更显狠戾。
风动,林叶婆娑,又一阵雷电劈闪而过,段绪言闭眼闻声,听身后靴履搅过湿泥,冷刀就往耳侧逼来,他侧首避开,挑刀划过湿叶,一个旋身往那刀身砍下,却又被猛地抵开,逼向了树干。
利刀就往他脖间架来,段绪言抬刀格挡,可那人动作狠绝,浑身有力,猛然一个屈臂推刀,便能生将刀背往他喉间压去。
喉被紧紧扼住,段绪言眼眶生出血红,额角青筋暴起,杀意猝然达至顶峰,他一掌顶向刀背,狠力将人抵开,转而抬脚将那人踹退数步。
指节抹过面上湿雨,段绪言提刀快步上前,劈开冷风,再往那人刀锋处剐出道寒光。又听两刀互撞,冷色隐于林间,霎时划破草木。
一阵搏斗后,声响稍停,夜雨淌过面颊,两人扶刀半跪在地,喘息不止。伤口裂开,段绪言手已轻颤,五指紧附刀柄,握住了指缝中黏腻的血水。
他太久没有摸过刀了,眼下突然拾刀保身,难免吃力。况且眼前这人刀法精绝狠厉,当是名家出身,他乘占不了上风,只能勉强拖着,先耗费掉那人的力气,可自己却也因此撑裂了伤口。
见那蒙面之人缓缓起身,提刀划过湿泥,再又朝他行来。段绪言垂首粗喘,看着发尖的雨滴坠下,混入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