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犹记当时捺弦出错时,江雍安抚看向她的那一眼。
这时的过调正应唱到哀哀婉婉的那句
顾见只怜呐。
雍爷
玉伶出声唤江雍,却又停顿半天,走到那把琵琶前,来回摸了摸丝弦,欲言又止。
伶伶若是想走,今晚就能搭上去北宁的卧车,等会儿下了船就送你去车站。
等伶伶到了北宁,我会让人来安置你。
江雍的柔声柔语混在他最后垂直起伏按筝弦所发出的颤音里。
玉伶知道江雍说出的话总是他胸有成竹计划好的。
雍爷,可是玉伶的身契还在陈一乘手里,会不会
不,绝对会给雍爷添麻烦的
江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回道:莫要想太多,伶伶守信守约,江某人既接了,那亦是如此。
夜蝶把你托付给我,甚至想让我把你直接带去利国,伶伶应知而今东国狼心尽显,国内自是没有多少太平时日。
伶伶不如先去北宁上女校,学一学洋文,若是世道变了,女子乱世谋生不易,我会托人带你出国。
玉伶坐在那小圆桌边,垂首时,她的辫子顺势垂于胸前。
她不再碰江雍的琵琶。
转而拿起那青釉瓷的小酒瓶,往自己喝过的杯中倒酒。
轻声喃了一句:雍爷,您何故要顾玉伶至此?
江雍笑道:伶伶当我在还你大姐的人情罢。
玉伶没去反复思索他的话。
进就是去找陈一乘坦诚坦白,退就是由着江雍对她鬼画桃符。
横竖都不会比以前在派乐门做舞女娼妓更差了。
江雍给玉伶拿来纸笔,让她如愿以偿地默了那份她以为他心心念念的名单。
郑重收好后,他发觉玉伶已经自顾自地喝了好几杯。
伶伶可要少喝一些,甜的酒也是酒呢。
雍爷雍爷
玉伶,玉伶能不能明早再走?就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