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意思是要放火?可是这满山都是枯草,一点着怕是火势蔓延得厉害,连我们都可能会葬身火海!”福气听这主意是不错,的确快速有效。可是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逼得那些人出来又如何,最后只会是玉石俱焚。
“这一点我自有分寸。咱们以这橘树为圆心,外扩三丈,将边缘一圈的枯草拔掉,火就烧不出了去。”宝儿自信满满说道。
“好主意!”福气对宝儿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妙的法子,也只有姑娘能想得出来。
二人商议一番。便开始分开着拔草,山上气候较山下暖些,也无人破坏,草长得高,扎根深,这样一圈拔下来,手勒得通红。
宝儿拍拍手,并不在意,嘴角微微上翘,“点火吧!”
福气点点头。拿出火石,放在一小把干燥的枯草中,敲打几下,不会儿便冒出了青烟,紧接着。橘红的火苗窜出来。福气将枯草团拢了拢,放进大圆中。火苗沾地便燃了,像波浪般推开,霎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宝儿与福气放完火便藏在了一棵大树后,等着来人。
过不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似好几个人穿过草丛,快速奔向这方。果然一个彪形大汉手拿大刀从草丛中跳了出来,那人浓眉大眼,一脸凶狠,仔细一看,此人不就是山子的爹麽!宝儿心中一紧,此时的壮汉看起来毫无当日的和善、憨厚,似要将闯入者千刀万剐般!
紧接着,五六个同样强壮的汉子陆续从四方奔过来,个个面露凶光。
“大哥!四处都没瞧见外人身影!”其中一人上前禀报。
壮汉冷眼横扫四周,最后锁定面前滔天的火光,眼神一凛!
“来着何人?还不快快现身!”壮汉身形未动,不知用了什么诡异的法子,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传得极远。
宝儿心似漏掉半拍,一震,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身后福气身子一震,想是也吓得不轻。
此时的壮汉杀气腾腾,太过凶狠,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已经察觉到有人藏在暗处,二人也无处可躲,宝儿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刚要站起来,福气赶紧拉住她的手臂,一脸惊恐的摇摇头,用口型对宝儿说道:危险!
也就是这么一动,忽地一阵诡异的风自某处吹来,二人条件反射,同时转过去,见飘忽的人影自面前一闪而过,眨眼间不见了,像是看花了眼。待二人回过神来,才惊觉肩上一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宝儿壮着胆子,缓缓转过头,见肩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磨得薄而亮的刀刃直直对着自己的脖子,就差那么一点距离。甚至可以想象到,一刀下来,怕是血都未见,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心跳声“咚咚咚”,宝儿慢慢抬起眼帘,先是见到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大脚,鞋面上并无任何花纹,底部有些呲边。往上是灰色宽松的笼裤,及小腿处由灰褐色的绑腿至脚踝。再往上就是一身黑色短打,束着腰带,外面披着一件虎皮袄子,肩宽腰壮,呈倒三角。
此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宝儿,手握大刀,目光如鹰瞵鹗视般凶狠。
“是你!”壮汉两眼微眯,“何事又上山来?还纵火引我等出来,你小子不简单啊!”
其余四五人也纷纷围拢过来,大刀一亮,凶狠的瞪着二人。
宝儿努力沉下心,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害怕,两条腿虽已发软打颤,还是坚定的站了起来,小心避着肩上的凶器刮了自己的脖子。
“大叔多虑了,晚辈有一事不明想来寻求答案,无奈寻不着山上了路,只好出此下策,找个带路的人。没想到将你们给惊动了,着实对不住啊!”
壮汉见宝儿面带笑容,从容淡定,似架在肩上的不是一柄大刀,而是娇艳的花朵,微微诧异。也更加笃定这小子不像是先前了解到的普通农家娃。
“那我倒不明白了,你我早已两清,并未有何瓜葛,何来答案一说!我看你就是图谋不轨,虽说你救了我儿性命,可是三番四次想要接近寨子,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可是绝不会让你的念想得逞!”
说着,语气变得凶狠,似有了一丝杀机。宝儿大惊,万万不可惹怒他,否者一刀下来,自己就真的见阎王去了。
“大叔既然知道我是山子的救命恩人就不该下山劫了我春妮嫂子的嫁妆钱!”
壮汉握刀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动作微小,还是被宝儿捕捉到。
“我那孙家二哥为娶新娘子,做短工、干苦力,好容易攒足钱,让女方家满意,择了这么个破日子成婚,被人劫得一干二净。春妮嫂子也是苦命人,为了孙二哥已是死过一回的人,我是见不得他们这么苦!”宝儿说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就是那受苦之人。偷偷瞟了一眼那汉子,见他目光稍有躲闪,有些不自然。
不止壮汉一人异样,身边其余几人也是如此。抢劫的的确是他们,他们何尝不内疚,从未想过要去抢那些穷苦百姓的东西,可是没有办法,寨子已经过不下去了,缺粮、缺肉、缺衣、缺被。。。什么都缺,若是有银子,一切便可解决。早些年,还有富商运货,镖局押银从此路过,久而久之,山贼的名头传开,人们再不敢往此处过,闹得人心惶惶。用着屯银,节衣缩食,种点小菜,打些野味,也过了几年,近些日子便捉襟见肘了,众人无法,只得干起老勾当。
几经打探,听说有人家成亲会路过此地,便早早在此等候。本就奔着银子去的,未想要伤人性命,无奈那些人反抗的厉害,就拳打脚踢了几下,也都避开要害。
今由宝儿提起来,有些臊得慌,他们本是劫富济贫,如见却打起穷人的主意,惭愧得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