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并不知道,就在这边又一次将这支鬼子骑兵给钉死的时候,却另有一队大刀队成员原路绕回去,冲进了鬼子留下的伤员堆里。
在这件事上,鬼子绝不该过于信任二鬼子和伪军,至少不该留下他们负责照顾和保护伤员。
正因如此,这一招回马枪根本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取得了胜利,甚至那些伪军里,都不乏机灵鬼给二鬼子的后腰捅上一刀来证明“我也抗日”。
片刻之后,这支鬼子骑兵部队的屁股后面也传出了枪声和喊杀声。它们也被事实上的堵在了距离三岔口不过几里远的山路上。
如果只从军事素养来说,这支鬼子部队确实值得肯定,在面对如此战况,他们依旧顶住了夜袭的大刀队围杀。
当然,他们毕竟有着火力上的优势,尤其他们还在这狭小的阵地上,拼着伤亡摆开了他们带来的山炮。
当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来的时候,祁团长却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带着众人重新上山躲了起来。
只是,这一轮突袭之后,鬼子能拿来当坐骑和牲口的,真就如卫燃所说的一般只剩下了伪军和二鬼子。
无论它们内心怎么想,这个时候撤退肯定是不现实的。
很快,山炮偃旗息鼓,被伪军和二鬼子们合力推着前进。
这一次,因为来自身后的突袭,他们还不得不面临到底该带上伤员一起前进,还是留下一部分人保护伤员的矛盾。
毫无疑问,留的人少了就是盘送给大刀队的菜,留的人多了,就是留给罗文峪阵地的菜。
就算是带着走也不现实,那会严重拖慢行程,同样达成了迟滞他们的战斗目的。
指挥战斗的那位祁团长可不管这些,鬼子前脚动起来,他便带着人又回来继续打起了伏击,同时,这边的枪声一响,同样躲起来的另一支队伍也再次朝着鬼子的队尾发起了袭击。
在这让鬼子顾头还要顾腚的缠斗中,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鬼子的几门被人推着的山炮只要一响,29军的将士们便立刻撤退,但只要他们的山炮开动,冷枪便会立刻打过来。
在如此纠缠了能有四五个小时之后,损失惨重的鬼子终于不再犯轴选择了撤退——此时天都已经亮了。
没有欢呼,也没有什么庆祝,同样损失颇大的众人冲上战场,或是搜刮着战利品,或是挥刀劈砍马匹割取可以果腹的马肉以及御寒的马皮。
这一次,卫燃不但给腰间的子弹盒装满了弹药,而且还给皮带上额外穿上了三个弹药盒。
除此之外,他也又一次缴获了一支掷弹筒和二十几颗装满了一个鬼子小书包的掷榴弹。
当然,相比他缴获的这些东西,这次最大的收获却是鬼子丢下的几门山炮和没有带走的炮弹。
“撤退!”
毫无温度的朝阳里,祁团长发出了命令,“咱们回去,死守三岔口!”
“卫老弟会用掷弹筒?”温老嘎找上了卫燃,分给他一颗缴获来的鬼子香烟问道。
“以前用过几次”
卫燃接过香烟,试着从金属本子里成功取出打火机之后给二人点燃。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温老嘎的样貌。
这位温老嘎的体格并不算多么高大,连鬓胡子之下的样貌看着大概在三十二三岁上下。
只是,这个在后世足以称得上“年富力强”的年纪施加在温老嘎的身上的时候,却让他那双格外透亮的眸子里满是藏不住的愁苦和苍老。
“你是东北人?”卫燃问出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奉天的”
温老嘎言语间喷出一团烟雾,“九一八的时候,我在南岭大营当差,鬼子占喜都的时候,我们没管张家小少爷的屁令跟鬼子打了一仗,后来南岭大营还是丢了,唉!”
在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温老嘎看着远处的长城说道,“后来我先是逃到了热河,后来又逃到了关内,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我一担挑,他在29军当伙夫,我这才有机会来这打鬼子,也不知道。”
“什么?”卫燃见对方没有说下去,近乎下意识的追问道。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温老嘎叹了口气,“先是丢了奉天,又丢了喜都和锦州,那张家的小少爷崽卖爷田是真他娘的不心疼。
现在冰城丢了,热河也特娘的丢了,难不成小鬼子的胃口这么大,还得打进关内吗?”
“大,胃口大着呢。”
卫燃叹了口气,这才是1933年的早春,这些看不到头儿看不到光的人,还要打上十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