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重,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困惑发问,在这种境地下,这人怎么还能笑出声来?
他仍是笑,半晌才道:“现在,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不想杀我了吗?”
李长歌正要反驳,却看到他的目光闪了闪:“那么,可以听说我理由了吧,我做这些事的理由。”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极点,嘴唇甚至都失去了血色,但一双眼睛仍然执着地看向她。
“理由……”她仿佛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然而不容得她深想,姬少重最后笑了笑,身子就向后仰倒。长歌吃了一惊,忙凑上去扶起他的头,却见他气若游丝道:“我在和自己打赌,赌……赌你不会忍心……杀了我……”
“你真是疯子!”长歌颤声道,眼角已经有泪水涌出,渐渐模糊了视线。
他无力地笑了笑:“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然而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无力地低垂了下来。
他原本就是重伤初愈,身体元气大伤尚未复原,如今胸口要害又受了箭伤,血流不止,自然是虚弱至极。李长歌慌了神,慌乱地环顾殿内四周,却没有找到任何能用的东西,只好用手护在他胸前,想要堵住他的伤口。
然而他却艰难地握住了她的手:“把箭拔出来,就像……从前那样。”
长歌慌乱地摇头:“不行,我去叫太医来,你等我一下……”
“傻瓜,那你要……怎么解释……我?”他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然而那丝笑意还未曾到达嘴角,就已经失去了力度。
“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我……死得其所……”他最后这样说道,拼尽最后的力气向她眨了眨眼睛。
看到姬少重已经闭上眼睛,胸膛急剧起伏着,李长歌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像是多年前那样。她抬起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跑到梳妆台上拿过香粉来,又寻了一件干净的寝衣撕成布条,然后才伸手握住那箭头的尾端。
染血的五指渐渐收紧,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定能做到的,那个时候在山洞中什么都没有,他都没有死,现在,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姬少重,你记着,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理由的,就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然后直起身子,迅捷无比地用匕首划开了他伤处的皮肤,手腕猛然发力,将箭头拉了出来。
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她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远没有当年那样的慌张,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干净利落。看到箭头离开他的血肉,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将整盒的香粉都倒出来按在他的伤口上用作止血。
虽然是很笨的办法,也不知道对他的身体是否有害处,但她手边没有必备的东西,也只能这样了。然而,在挪动他的身子想要绑上绷带的时候,她却忽然愣住了。
姬少重紧紧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但面容却已经凝定。
长歌慌张地把手心贴在他的胸膛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他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却远远比睡眠更要安静祥和。
“姬少重……”她轻声叫出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一瞬间,巨大的失望铺天盖地袭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她抹去泪水和汗水,一遍遍重复着他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应。
心口骤然收紧,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大声叫出他的名字,完全不顾这音量是否会让外面的人听到。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嘴。
长歌惊愕地眨去眼底的泪,却看到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那个人已经睁开了一线眼睛,眼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
“你……你没死?”她拉下他的手,确定腕上的脉搏还在突突跳动,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了更多。
“我还欠你一个解释,如果就这样死了,你岂不是会追到黄泉路也要把我抓回来?”他说话时的中气也足了许多,全然不像是一个重伤垂死的人。
“你是怎么回事?”李长歌终于觉出了不对,她洒上去的是香粉不是灵丹妙药,怎么可能让他一下子就恢复了那么多?
看到她惊疑不定的脸色,他又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把她揽在胸前:“第一个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我的心没有生在左边。”
第97章 威逼
李长歌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意思。他的心生的和常人位置不同,那就是表示,刚才她就算毫不犹豫地捅下去,也不能杀了他。
多年前他的死里逃生,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吧,所以才能被利箭射中要害也死不了。
那么就是说,刚才他是故意装死来骗她的了?李长歌怒气陡生,狠狠在他胸口处推了一把,待见他的脸色白了白,才忍住没有再补一刀。
“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了?”她几乎咬牙切齿,还说是什么要和自己赌一把,实际上根本就是知道他自己不会死,所以才会那么有恃无恐地把箭头递到她手里。根本就是用自残的行为来博取她的同情,让她心软!
想通了这一点后,李长歌有种受到了愚弄的感觉,一时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也开始慢慢涨红,姬少重终于正色道:“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了解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