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何人在何处见到我与秋娥在一道,所说的话是什么?我又穿的什么衣衫?”
赵锦衣不慌不忙,看了一眼一直做壁上观的黄氏。
黄氏正听得津津有味,压根没注意到她看过去的视线。
赵锦衣心中有了结论。此时大伯母并不知情,她只不过想看看看热闹,然后趁机打压打压自己。毕竟二房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大伯母心中妒火难掩。
她目光缓缓,掠过挤在周围的人。有人接触到她的视线,赶紧讪笑一下,有人则赶紧低头,没有与她的视线碰触。
秋娥娘腾的站起来,指着将脑袋低低垂下的一个婆子:“就是马婆子说的,她昨夜照例四处巡查,便是在正院外瞧见我儿正被四姑娘呵斥,我儿哭了,而四姑娘骂声不止!”
马婆子便是方才不敢对上赵锦衣的那个人之一。
赵锦衣气定神闲:“马婆子,你来说说罢,昨夜我都骂了秋娥什么?”
马婆子本还想挤在人群中,让人遮挡她一二,谁料下人们闻言,竟是纷纷离她三丈远,独留她一人在原地。她一哆嗦,双膝一曲,就跪在了地上:“四姑娘饶命,老奴是听后罩房里孙姑娘说的!老奴昨夜巡查到后罩房,孙姑娘正在艾灸,老奴的膝盖因多年风湿,刚好隐隐的疼,便多嘴说了一句……孙姑娘便要替老奴艾灸,老奴推托还要巡夜,孙姑娘却说她替老奴巡查便是……于是老奴就,就……孙姑娘回来后,她便与老奴说这件事!老奴后来听得秋娥上吊,便与秋娥娘说了此事……都怪老奴多嘴,老奴该死!”说着却是啪啪的打起自己的脸来。
赵锦衣看向黄氏,脸上微微笑着:“大伯母,侄女竟是不省得,这大房后罩院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位有趣的孙姑娘。”
黄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在赵家能叫姑娘的,都是像赵锦衣这等身份的人。可她大房的后罩院,住的都是赵承泽的那些姨娘和几个婢女,何时竟然也有一位孙姑娘了?
赵承泽的那些妾室里,可没有一位姓孙的啊!
黄氏喝道:“马婆子,你可说清楚了,那孙姑娘究竟是何人!”
马婆子脸色讪讪:“回太太,孙姑娘,乃是四姨娘的表妹,是大老爷亲自带进来的……大老爷还嘱咐了,此事千万不能声张……”
黄氏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赵承泽又偷偷的带了个贱蹄子回来养在后罩房,下人们都知晓,只有她不省得!
赵承泽的那些妾室,她是懒得见面,省得让自己不痛快,是以自从赵承泽也跟着住进后罩房后,她连提都没提过后罩房!
没成想,这该死的杀千刀的还偷偷的往家里带人呢?
秋娥娘又跳起来:“孙姑娘是外人,不怕四姑娘,她自然是有勇气揭穿此事的!不似你们,一个个的见了四姑娘,便像耗子见了猫!大太太,姑奶奶,您赶紧让那位孙姑娘来替老奴作证啊!秋娥她服侍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正房大院里进了采花贼,姑奶奶您可还坐得住哇!”
秋娥娘嚎得一声比一声高。
赵锦衣的耳朵嗡嗡作响。
黄氏不得不站起来,厉声喝道:“你这老货,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秋娥娘这才停止干嚎。
赵锦衣道:“大伯母,侄女觉得,此事还是要请医婆来验尸的。若是秋娥与宋哥哥早就私定终身,说不定肚中早就有了胎儿呢。此事可怠慢不得。若伯母无瑕去请……”
“请,请,请!”黄氏一口应下,吩咐下人,“周婆子去请医婆,陈婆子领人到后罩房去,将孙姑娘请过来!”
赵锦衣又朝赵承德道:“阿爹只管上衙去,勿要担忧女儿,女儿应付得来。”
赵承德正犹豫,忽地听得一人道:“夫君只管上衙去,我还不信了,竟有人在赵家里敢欺负我的儿!”
是吴氏。
只见她穿着柿子色的宽袖深衣,发髻高高盘起,一支累丝牡丹金步摇轻轻晃动。
吴氏这一身,气质高贵,富贵逼人。
后面照旧跟着脸色冷冰冰的无衣。
赵承德顿时眉开眼笑,去搀扶爱妻:“那棠棠你可别累着了,有什么事,只管让女儿去处理。”
赵锦衣:“……”阿娘不是来替她撑腰的吗?
吴氏既来,款款坐在黄氏下首,眉眼含笑:“嫂嫂可真是,这等子腌臜事,怎地不叫弟媳一道来呢。我儿虽然胆大包天,见识多广,可终究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黄氏讪讪的笑:“这嫂嫂一时忘了,还请弟媳莫要责怪。”
赵锦衣乖乖地站在吴氏身旁,闻言道:“阿娘不省得,伯母后院起火,想来是操劳过度,便将此事忘记了。”
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这是要往自己的心窝里戳。
黄氏偏生还要笑着道:“都是伯母的不是。”
那秋娥娘又想跳起来,被黄氏严厉的目光给制止了。她不情不愿的闭了嘴,自己与丈夫的身契可都还在黄氏手上。
说话间陈婆子满头大汗的进来:“大太太,老奴领人往后罩房去,却是四处寻不着马婆子口中的孙姑娘。四姨娘说,那孙姑娘本就是她的远方表妹,不过是初到京城没有地方落脚,这才委屈地跟她挤在后罩房的。这如今孙姑娘在外头赁了房子,今早便搬出去了。至于搬到了哪里,四姨娘也不省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