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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
滨海艺术中心。
天气稍微有一点点的阴,午后的太阳像是印象派画家随手点上去一抹黄金色斑,朦胧的缀在城市的上空,把艺术中心酷似榴莲造型的玻璃幕墙涂抹上黄色的油脂,仿佛熟透的果子。
今天的滨海艺术中心里的那场讲座对很多人来说,也像是熟透的榴莲。
爱之极爱。
恨之极恨。
在这样或爱或恨的情绪笼罩之中,一辆轿车驶向了展馆侧方的林荫小道。
艺术中心在设计之初,就被设计成了具有复合功能的城市地标性建筑。
它由接近十个承担不同职能的建筑部分组成,除了视觉艺术中心外,还有多媒体展馆,一间歌剧厅,一个能供大型交响乐团演出的音乐厅等等。
双年展期间为艺术家们所举办的独立讲座,惯例被安排到了歌剧厅之中。
银灰色的短轴宝马轿车在艺术中心西侧的停车场停稳,两侧的车门几乎同时被拉开,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的是一位看上去二十许的年轻人,穿着深色的外套。
他看上去十分令人印象深刻,腰挺的很直,皮鞋踏在地上,整个人散发着希腊雕塑般的质感。
“雕塑般的人”——这样的词汇往往被用来形容那些让人耳目一新的美男子和漂亮女人的,放在这位年轻人身上,却不准确。
准确的说。
这样的修辞,它的定义本身就很模糊。
当时尚杂志的编辑形容米兰时装周上某位女模特“宛如维纳斯雕塑般引人瞩目”的时候,她所指的到底是哪种风格的维纳斯呢?
世上有超过一千座不同风格的维纳斯雕塑。
卢浮宫里“断臂的维纳斯”是维纳斯雕塑,而考古学家们在奥地利挖出来的用石灰石雕成,拥有十月怀胎般夸张大肚腩的土黄色的维纳斯,换算成正常人,体重至少超过200公斤,搞不好比酒井一成还富态的雕塑,当然也是维纳斯雕塑。
后者源于一万年前人类的最原始生殖崇拜,同样也来源于关于‘美’的想象。
用文艺复兴时期罗马雕塑家的作品来形容这位年轻人,也显得不太恰当。
米卡朗基罗的“大卫”雕塑?
不。
那样的雕塑太层次分明了。
比起米开朗基罗或者同时期那些雕刻家们的作品,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早期希腊过渡时期的那些哲人像——比起面容的刻画,更强调整体的氛围美。
宁静,温润,平和。
清瘦而腰背笔挺。
两肩舒展的张开,面容平淡有神,裤管坚硬的垂向地面,身上的的正装外套也很有古雅的质感,不显得张扬华丽,风格旧的恰到好处,跃动的身体曲线被内敛在裁缝干净的线条修饰里。
年轻人穿着他的衣服望向滨海艺术中心,会让别人想起,画上穿着披肩长袍即将与人辩论的苏格拉底。
不是雅克·路易·大卫的那种,更像是拉斐尔《雅典学院》的风格。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中年大叔也很……令人印象深刻。
他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发现隔壁药铺的西门大官人经常往自己小院子里跑的卖烧饼的汉子,至于是《水浒传》版的,还是万历本《金瓶梅》风格的……暂时不好说。
“诺,就在这里了。”
老杨指了指身后的歌剧院大门。
“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