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昨天大半夜从外头回来,收拾几件衣服带上他爹的猎刀,就出门了,还说什么要去从贼!”
“田家村那边闹了贼人,他肯定是去那里从贼了啊!我就他一个儿子了,他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桂婶哭的不能自已,捂着胸口十分痛苦。
赵玄凌脸上浮现一丝同情之色,他知道,桂婶当初给他当奶娘时生的孩子是老六,可惜前几个命不好,要么生病要么落水,全都没了,就连那个大他六个月的老六,也在桂婶照顾他之后不久就没了。
因此桂婶很看重老四,给他起名四方,常年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
赵玄凌劝道:“桂婶,你先别哭了,这事我二叔他们知道不知道?”
桂婶摇着头,满脸泪痕道:“二老爷刚才还去村里说了,说要盯紧我们,不叫人往外头跑,说是那贼人凶残无比,害了田老爷一家,连无辜的村民都死了很多。”
“这世道好好的,怎么就闹起贼人了呢?我就是怕四方也被贼人所害,这才来求少爷的呀!少爷,你派人把四方给找回来吧!”
“桂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四方哥给找回来的,你先回家,告诉杏花妹妹还有李叔,先别说四方哥是去从贼了,其他事交给我来办吧。”
赵玄凌一下就想通其中关节,二叔对佃农说的有所隐瞒,只说那些贼人杀人,却没说他还给佃农分地,要是真说了,谁知道佃农会怎么想呢。
要是让二叔知道李四方是去投贼,肯定会提前下狠手。
他不能看着桂婶一家被二叔害,必须赶在二叔发现李四方外出目的之前把他给找回来!
好不容易把桂婶给劝回去,赵玄凌换一身衣服,便直奔后院马厩而去。
他的小厮青耽追着问道:“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啊?外头闹贼,咱们还是别出去了吧!”
“我不出远门,就在庄子里走一走,青耽,我心乱的很,你别跟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玄凌骑着爱马,一跃而起,从马厩跨出,穿过田埂,暮色苍茫,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见庄子附近已经有二叔组织的佃农巡逻,气氛似乎都紧张起来。
用同样的借口说要出去走走,赵玄凌成功跑出赵家屯,他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直奔田家村而去。
他要把李四方给带回来,好叫桂婶不要伤心。
当然,他心底最深的念头,却是去亲眼瞧瞧杀了田万福一家,还要给佃农分地的贼人到底如何。
徐令这边,他带领田家村召集来的义军洗劫县衙,一事已经传出很远,第二天上午他都没歇眼太久,就听到有人禀报,说不断有人从别处赶来,想要从军。
竟是要跟着徐令等人造反。
黄兴德对徐令道:“徐好汉,他们肯定是看咱们有地可分才来的,可不能随便听信他们的话啊,万一有诈呢!”
徐令内心嗤之以鼻,对黄兴德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
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军不少,可却少有真正靠农民起义坐天下的。
这是为何?
归根结底一句话,小农阶级的历史局限性。
农民的天然阶级立场就是种田,只要管好门前一亩三分地,让他们有地可种,他们的眼光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说远的,宋江最后被招安,义和团最后败于内部腐败。
有时候都不用外界力量出手,让一个农民变得富有,他们就会自动从贫农思想转变为地主思想。
徐令这次出手,收获并不小,包括田家在内,他杀了这么多人,夺得土地五千亩往上,就算拿出一半分出去,也轻轻松松得到几千亩地。
可天下坐不稳,他要这些地干什么?偏居一隅做个富贵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