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老师……我真的后悔了……在您宽恕我……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但、但您……很快就离开了……我再也……再也没有道歉的机会……我一直……都很后悔……”
“求求您……老师……求您原谅我……对我来说……我一生……最……珍贵的……就是在您身边……学习的时候……”
其旦情真意切地说着,说话间老泪纵横,配上那花白凌乱的头发和衰老的脸庞,看上去分外可怜。
“我现在,有两件事很后悔,你知道是什么吗?”
容远说道。
其旦语声一顿,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他。
“第一,当年你来刺杀我的时候,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
那时,其旦来禀报他父亲其央的死讯,趁机刺杀。实际上,他该知道容远根本不可能被这种拙劣的刺杀所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那时,这个青年脸上交织着愤怒、扭曲、仇恨、悲伤……狰狞,但是触目惊心。
容远尽管当时身体状况不好,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青年倒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嘶喊、辱骂、大吼大叫。
从来没有人在与容远为敌以后还能活下去。但那时,容远想到十年来那些朝夕相处的陪伴,少年曾经真挚的崇拜和敬仰,还有其央多年来坚定不移的信任和忠诚,惨死的其林临终前那一声声杜鹃啼血般的表白……
容远放过了他。
彼时,他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满腔仇恨、却也算得上单纯的青年,后来做出的恶事却是罄竹难书。
或许,这正是容远总是向前,却很少回头的原因……因为回首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发现,曾经那些单纯美好热血的东西,多半都已经变成了他所厌恶的模样。
其旦脸色一遍,既然容远这么说,就肯定是不愿意帮他的了,不过他还是压抑着,问:“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
容远自嘲地笑了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其旦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猛地抽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好像已经死了一回。
虽然容远没有说出口,但他好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二件后悔的事,便是来这里,见到了他。
见到他这样堕落不堪的样子。
容远伸手拍了下冷冻仓,转身便走。其旦松了口气,自觉竟然第二次在容远手中捡回了一条命,先是庆幸,继而得意,随后又怨恨容远竟然能不肯帮他。
他的父亲,他的妹妹,甚至他的母亲在他父亲去世之后郁郁而终,也可以说是间接因为容远而死,到如今容远却连一点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他……他曾经竟然崇拜这样的人,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