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解着大氅的吕双江问的轻描淡写。
下面的小厮挠了挠头,“说是司空家的人。”
“谁?”吕双江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直到小厮确认对方就是这么自报家门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后,吕双江快步赶到了待客的大厅。
里面一个容貌极其平凡的男子正坐着喝茶。
“见过,尚书令大人。”起身行礼的男子身上气度卓然,连简单的衣物都让人不自觉的忽略,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人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带着超出凡尘的清凉,隐约还带着一丝丝锐利在其中。
吕双江回了一个平礼,“敢问,先生可是司空家人?”
男人含笑点头后抬手让了让吕双江,示意对方坐下谈。
突然被反客为主的吕双江沉默了一瞬后,顺从地坐了下去。
“听闻大人最近被一些事物烦心,在下特来为大人解忧。”
十方的许慕晴正在谢嘉的院子里看书。
“主公有烦心事?”每天固定晒太阳的谢嘉躺在躺椅上,手指惯性地抚摸着剑鞘。
许慕晴粲然一笑道:“你每天就琢磨我呢?攸宁呢?”
“主公不是罚她耕地么?我把扫雪堆肥都给她换算成了耕地的数额,所以这会儿不是在田里就是在街上吧。”
谢嘉嘴角微微扬起,太阳下眼睛上的布带轻微地反着光。
之前用着的是麻布,因为麻布吸水性好,合适药敷。但现在贺辞无计可施,许慕晴就把麻布换成了绸子,淡蓝色的绸子让谢嘉看起来有些脆弱。
院中再次静了下来,谢嘉描着花纹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炭笔在纸上的摩擦声变得清晰,谢嘉轻声道:“主公,人生在世,需要顾虑的事很多,但也可不那么多。”
摩擦声停下,许慕晴抬头看着谢嘉,咯的一声,手里的炭笔段成两节。
“谁都可以任性,我不行。”许慕晴看着谢嘉的眼睛,她实在是无法释然。
在她还是个安宁村的养女的时候,她可以任性。
在她成为了十方城的城主的时候,她也可以偶尔任性。
但现在她不能,躺在那里的谢嘉身上带着股懒散劲,她知道以谢嘉的心性,失明并不能将他打倒。
可她还是想谢嘉能和贺辞互怼,能一连无语的和她对视然后自觉背锅,能眉眼温柔地揉着风熙文的头发。
一身剑术和箭法不知要多少辛苦和磨难才能练就,她不愿去猜测那些苦难,但她一定要治好谢嘉的眼睛。
钱二走了,钱嫂子至今无法释怀,那么多死去的兵士和百姓,他们所期盼的不过是和平。
“先生,春日暖阳,夏日繁花,秋日麦浪和冬日白雪,我想让大庆的每一个子民,都能去欣赏。”也包括你啊。
一直扬着的唇角缓缓落下,谢嘉动了动喉结,“人无完人,事无绝对。主公必将留名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