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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回首（第1页）

少年目光桀骜，任凭周围那群人怎么推搡羞辱，始终面色冷漠，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即便是打到也不吭一声。

这样的坚持让包围圈外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孩子很不满，那男孩子长得白皙清秀，表情里却有一股浓浓的倨傲之气，看着他的时候，那股排斥和嫌恶简直呼之欲出。

似乎是怕这群纨绔子弟手下没有分寸，真的把这个讨人嫌的“私生子”打坏了，迟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站远了用手帕捂住鼻子：“这回给我长点记性，别没事凑到爸爸面前去，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给我学会一点分寸，不然我饶不了你，行了行了，别在这逗狗了，演唱会都快开始，咱们撤！”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又对角落里的迟锦莫放出拳脚，之后转过头匆匆的跟上迟良，像是一群蝗虫样扬长而去。

留下年少的迟锦莫，自己一个人缓缓坐到地上，单膝屈起，仰起脸，看向天边的夕阳。

最后一缕天光照在他青涩又迷茫的脸上，他的面容仿佛艺术品，却是哀伤又怀恨的艺术品，他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卷曲慵懒的落在脸上，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那叹息里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痛苦和不甘，沾染了尘灰的面容有种别样的萧索寂寥。

迟锦莫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他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年幼时的自己，看着自己当年走投无路，却又不肯向命运低头的模样。

他想过去抱一抱自己，想要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可是他说不出口，他只能眼底噙着泪水，抬起下颚，缓缓的憋回去一肚子的伤悲，没等这波悲哀的感觉过去，又被一股洪流裹挟而去。

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带着程轩四处求医。

程轩单薄瘦弱，脸上是经年不见日光的苍白，双手拘谨的握在一起，乖巧懂事，不时偷偷去看他的表情，让人心疼。

他坐在轮椅上，任凭一个又一个医生摇头

，叹息，告诉他没有希望了。

始终强颜欢笑的告诉迟锦莫自己不灰心，可那隐忍的表情却更令人怜惜。

“整个腿部都是没有知觉的，怎么不早来看，现在已经成年了，治不好了的。”老中医慢悠悠的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着明显的谴责和惋惜。

迟锦莫只觉得无地自容，是啊，为什么不早一点送程轩来看医生呢？

也许还有希望，也许还能站起来，程轩的后半生，就毁在他曾经的弱小上，他来不及快快长大，成了呵护程轩的那一棵大树，他成长的太慢了。

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他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上的程轩，突然程轩转过脸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天使般的笑颜，他的目光清澈的让人无法与之对视：“哥，我的腿是好不了的了，你不要总带着我出来看病，让迟原发现就完了，你还是把我放在地下室里吧，我觉得那里适合我，安静，又安全。”

迟锦莫勉强压抑住的愧疚和苦楚顿时喷涌而出，他别过脸去，不让程轩看到自己眼底的水光，他想程轩从小就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贫民窟，长大之后又因为残疾的双腿，怕见生人，只能屈居于地下室。

他有那么多套房产，可是他的弟弟却不能见光，他欠程轩的，欠他一个美好的未来，却永远不能弥补他了。

迟锦莫看着走廊上两兄弟的背影，距离他越来越远，那种痛苦纠结的感觉让他心里发堵，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没从这种悲痛中走出去，就又被迫的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了曾经的程家。

雅致而奢华的卧室里，飘荡着阵阵清香，有些年代感的陈设，让迟锦莫蹙起眉头细细思索着究竟是哪一年。

蓦地卧室的门被推开，面庞有些青涩的迟原走进房间，左右四顾没有人在，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旁的多宝格置物架上，拿起一只古香古色的茶叶罐。

那茶叶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凹凸都精致，迟原捻起一

撮茶叶闻了闻，之后小心翼翼的向身后看了看，从怀里取出一个鼻烟壶似得容器，搓了些粉末搅拌进去。

他这个动作刚刚做完，身后就传来了高跟鞋落地的脚步声，迟原忙把东西收回原位，转过身去，就看见房门一推，光彩照人的程舒兰缓缓走进，对着他莞尔一笑。

那一年，程舒兰还是个刚刚新婚的少妇。

一门心思拴在自己丈夫身上，觉得自己的伴侣是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她从小出身优越，端庄贤淑，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长发微微带着些自然卷，松散的盘在脑后，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更是明媚的不染丝毫凡尘。

她对着迟原柔柔的一笑，也不言语，径直走到迟原面前，伏在他怀里，轻轻的开腔：“阿原，我想好了，你既然是有苦衷的，我就相信你，你的过去不愿意深究，我看中的是以后，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好的，对吗？”

迟原抚摸着程舒兰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讥嘲，脸上的笑容却是爽朗：“那是自然，舒兰，你不是喜欢喝茶叶吗？我最近托人带了点不错的龙井，你尝尝？”

说着看似随意的拿起那罐片刻之前刚刚放好的茶叶，在程舒兰面前晃了晃。

丈夫的细心和温柔，无疑让程舒兰很觉得满意和温暖，她笑的像个孩子，重重点头：“我要你亲手泡茶给我喝。”

“那是自然。”迟原转身揽住程舒兰的肩头，带着她向着门外的茶室走去，他当然要烹茶给程舒兰喝，夫妻一场，即便是黄泉路，也该是他送她那一程。

两个人渐渐远去，程舒兰柔和的嗓音还在飘荡，透着少女般的娇嗔：“阿原，你说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子呢，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迟原哈哈一笑：“男孩女孩无所谓，像你就好。如果是男孩，就叫锦莫，锦绣前程，莫失莫忘。如果是女孩，就叫锦绣，最好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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