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娃仰头望着他,眨了眨还残余着瞌睡的眼睛,声音还奶声奶气的,带着糯糯的感觉,“是不是你?”
“什么?”
小女娃娃将捏在手中的一个纸团递给他,“我爹娘说,看见人了,就把这个给他。”
思结玉清不明所以的接过小女娃娃手中的纸团,轻轻展开,细细的看上面写的字。他虽会说一些中原话,但是中原字却认不得多少,凭着仅识的几个字,连蒙带猜,觉得里面的意思大概是说,家境困难,不要这个女娃娃了,希望有人能收留她。
这个女娃娃之所以会大半夜的坐在这户人家的门口,大概是她的父母将她带到这里,希望明早一开门,这户人家的人就能看见她,收留她吧。
思结玉清想不明白,这个女娃娃小胳膊小腿,长得又好看,这般惹人喜欢的女娃娃,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将她抛弃掉?若是……若是他的妹妹在他身边的话,他就是再怎么苦困,也决然不会抛下她的。
思结玉清摸了摸小女娃娃的羊角辫,“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娃娃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小丫头。”
“你想回家吗?”
“不想。”小女娃娃几乎想也未想就说了出来,“爹娘总是把什么好的都给哥哥,我饿了也不管我……”
这个小女娃娃抱怨起来,话挺多的,眼睛也向下垂着,看上去委屈极了的模样。她的声音太过软糯,中间有好几个字他都没能听得清楚。
思结玉清蹲下,将手搭在她小小的肩上,止住了她的话,“那从今以后,我做你的哥哥好吗?”
小女娃娃似乎不懂他话中意思,茫然的对他眨了眨眼睛。思结玉清想了想,说,“跟着我,有饭吃。”
小女娃娃懵懂的想了想,才低声应道,“好。”
“以后,你不叫小丫头了。”
“那我叫什么啊?”小女娃娃苦着脸,她除了小丫头,还能叫什么?
思结玉清想了想,“念念,你随我姓柳,就叫柳念念好了。”
思结玉清在中原之中,自然是无法再姓他的外族姓氏。柳姓,是他初入中原听到的第一个姓,他便也姓了这个姓。至于小女娃娃为何会叫念念?他们两个,一个被国抛弃,一个被家抛弃,虽被抛弃,可总有思念远方家乡的时候。就像他现在,虽然来中原有好几个月了,却只能勉强适应中原的生活和目前的处境。
他曾是士族子弟,生活优渥,成群奴仆伺候着,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当有一日,他从高高云端跌下,折了羽翼,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不……他现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一身褴褛衣裳,面容不洁,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饿得慌了,需做偷窃之事才能填饱肚子。
如此落差,让他怎能不想念在回鹘时的生活。且这个女娃娃,能寄托他对妹妹的念想,唤她念念,岂不应景。
就这样,思结玉清捡来了一个
妹妹。
对于这个捡来的妹妹,思结玉清可谓是宠爱至极,自己便是饿上三天,也不会让念念落下一顿。自己的衣服破烂到衣不蔽体,也没有给念念添做新衣重要。
好在,回鹘中没有人来追杀他,也许,回鹘的那位王以为,思结家的人死完了吧。没有了追杀,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可思结玉清却不敢有所懈怠。父母虽不堪,但他却不是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公子,况且,家中遭逢巨变,更是激起了他的斗志。小小年纪的思结玉清便已决定,郢朝也好,回鹘也好,终有一天,他定会有一番作为。
故而,在照顾好妹妹之余,思结玉清会寻了私塾读书,也寻了武馆习武。没有钱?那便偷学。遇着一个心好的,见他可怜,就会默允了他的偷学,还为他指点。遇着一个心狠的,便是免不了一顿斥骂,甚至是会挨打。
不过……没事,天下有才之士,皆为吾师。吾当以谦,以恭待之,而不可对为师者做以所求。
思结玉清年龄虽小,但刻苦努力,也颇有天赋,无论是在文或武上,都颇得教习夫子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