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血迹虽然已经干了,但念念还是在他手上放了一块锦帕,再捏起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掌覆盖处写着一个字。念念忙叫季淮看过来,钟子舒也跟着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一看之下,竟认不出是什么字,又细细看了片刻,钟子舒开口,“山,就是‘山’字。”
钟子舒这人看上去有种亲切感,他一开口,就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念念侧头看他,眼中明显写着不相信。
季淮却不疑,与念念解释,“他没什么好的,就是会认一些草书,写得一手好字。”
钟子舒不满抱怨,“什么叫做我没什么好的?我的好很多,还要我给你们一样一样数过来吗?”
季淮与念念很有默契的把钟子舒当做空气,各自忙着手中的事。念念取下搭在王祥手上的锦帕,季淮却一下按住念念的手,指着王祥手背,“你蹭掉的?”
王祥沾满血迹的手背上有一块被蹭掉的血迹,就在食指的指根。之所以说是被蹭掉的,是因为那块露出白色皮肤的地方很整齐,这只手曾用来捂住伤口,缺失的血迹便不可能这么整齐。
念念也觉异样,皱了皱眉,“怎么可能,这血都干了,我怎么弄得掉?”
念念低头想了想,“或许是他在地上写字时蹭掉的。”而这话却又瞬时被自己推翻,若是写字蹭掉,怎么可能蹭掉手背上的血迹呢,还是食指指根上的。
钟子舒捏着下巴,显然是没考虑过死者手背上少了块血迹的事,“他末初时刻还出现在白柳镇那个永运钱庄,那么他遇害应该是在末正时刻到末未时刻这半个时辰。那就可以解释为他取了钱财后却被山匪盯上,山匪将他或诱骗或绑至这个破庙中加以杀害,夺取钱财。
”
“全京城都在通缉他,他既然已经拿到了钱财,为什么还要往京城方向走?”季淮一语道破其中漏洞,还不止一个,“手上掉了的那块血迹又是怎么回事?若是山匪,挣扎应该会更强烈些,现在呢?”
季淮说的任何一个,都能成功推翻钟子舒的推测,钟子舒扯了扯发梢,抱怨道,“你一个武将蛮夫,怎么什么简单的案子都要被你想得复杂无比?”
季淮回唇相讥,“你一个刑部官员,怎么什么案子都想草草了之?你不觉得,你是在草菅人命吗?”
钟子舒长长的叹了口气,“季将军不草菅人命,只会劳役使唤我们这些喽啰。”抱怨的眸光转到季淮身上,深处却也蕴着几分钦佩与欣赏,语调却不是那么回事,“季将军对这个案子有想法了?”埋怨的语调分明就是在指责季淮又要使唤他了。
环眼四顾,从钟子舒身上开始,越过破庙内外,越过低声啜泣的唐瑾,越过检查完尸体四处找水洗手的念念,收回锐利的眼神时季淮抿了抿唇,却转身走出破庙,一言不发。
刑部终以因财产之争,王家老二杀害王家老大,后又被劫匪杀害,夺走财产结案。
刑部派出人手去往京郊山上和京城周边各地缉拿剿灭劫匪,欲追回被劫财产。
唐瑾与念念在遥安城内等了几天,却没有等到只言片语的消息。
京城周围,天子脚下,治安之好,管控之严,不是其他城镇可同一日而语的,故而出现山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从未有人听过遥安周围有什么山匪,这么微乎其微的机会被王祥撞上,追查起来自是有些难度。
也或许,追查至最后,终是无果。
唐瑾终究不是京城人士,身为京城人士的夫家两位哥哥皆都命亡,在季淮与念念的帮助下,唐瑾将王吉王祥丧葬后,也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家乡。
日后的生活虽会清苦些,到底会少了那些烦扰。
念念拔下头上的银簪,轻戳桌上白烛,烛心跃动,烛火猛然蹿高一截,伴着一声“噼啪”,念念略略受惊,收回手,抬眸着看坐在对面的唐瑾,伸舌轻添粉红下唇,开口问道,“那你与你夫君努力好几年的那些钱呢?”
唐瑾垂下眼眸,眼睑下有一处阴影,恰恰遮住了她又开始在泛红的眼眶,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钱没了还可以再赚,那些钱,本也没想过能留下。”
到底唐瑾与念念的性子不同,若是念念遇着这种事,一开始便会与王家那两个人死扛到底。
事至此地,也与唐瑾软弱的性子有关,念念已无更多言语再来宽慰唐瑾。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着跳动不止的蜡烛,皆是静默不语。
直到见着唐瑾有些坐不住了,准备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时,念念方才起身至她身旁,拉起她的手道,“你家中被你大伯二伯打砸的已经不成样子了,你的钱也被他们拿走,你现在回去什么都没有,这样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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