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水秘境中央之地,一座城池依山而建,山后悬瀑飞落,穿城而出,蜿蜒淌过一片平坦绿野,最终隐没于茂密丛林间。
忽地,丛林中响起一阵又一阵野兽嘶鸣与怒吼,大地开始震颤,茂密的林冠如海浪卷起的波涛,从森林最深处涌起,层层叠叠传向森林与绿野接壤的边缘。
翠绿的林线上涌现一道异样的彩带,被鳞或被毛的各色兽群拥挤着,踏过纷乱的原野,冲向山脚下的小小城池。
城门外,高悬的匾额早已缺了一角,残存的“隐泉”二字也已千疮百孔,刻痕道道,下方朱漆铜钉大门早不翼而飞,拱形的巨大门洞被杂乱堆叠的粗粝山石彻底堵塞。
上好青石铸就的城墙布满凌乱的抓痕与牙印,暗红的干涸血迹像青苔般糊在墙上,轻轻一刮便能刮下厚厚一层。
震动伴着兽吼接近而越发强烈,血腥的煞气扑面而来,葵水宗弟子整齐地站在城头,屏息以待。
在城池与原野之间,隔着一道三四十丈宽的泥泞地带,翻倒的黑土与草根早被兽群的硬蹄踏碎,不断混入的鲜血将其搅拌成一滩红黑的匀浆,匀浆里更裹着不知多少碎肉与毛发。
转眼间,潮水般的兽群掠过平坦无险的原野,狠狠地撞向小小的隐泉城。
“杀!”
一个年轻却不乏镇静的声音响彻城头,刹那间,浓淡不一的蓝白色剑气纷飞,倾盆大雨般泼向高高跃向城头的兽群。
冲在第一线的凶兽顿时被这泼天的剑气撕得粉碎,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绽放,像漫天的礼花,伴着残肢碎肉洒落而下。
兽吼与哀鸣,刀光与剑影,在这纷乱的墙上、墙外轮番上演,不时也有震动整面城墙的巨响传来。
每每这时,便有几道身影从城墙的蓝色防线上跃出,落向城外,将冲击城墙的巨兽斩落。
孤身落于汪洋兽群之中,可谓危险重重,然则热血盈满心头之际,亦不乏舍生忘死之辈。
撼动整面城墙的轰鸣再度出现,墙上众人都有一瞬站立不稳。
一名面容稚嫩的弟子陡然失去重心,与之角力的一头类猿形凶兽立刻将他压倒在城墙上,锋锐的利爪带着骚腥的风呼向他的脸庞。
那弟子脸色霎时苍白如雪,慌乱中的挣扎更无半点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爪越来越近,近得连粘在爪间毛发上的鲜血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想象中利爪穿膛而过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滚烫液体浇了他一头一脸。
他陡然睁开双眼,一个巨大的黑影重重压落身上,险些令他背过气去。
“快起来!别拖后腿!”
看着从身边掠过的徐子路的背影,那弟子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费劲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凶兽尸体,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兽血,提起剑,毫不犹豫地顺着徐子路消失的方向跃下城头。
连续的兽潮冲击下,规整的青石城墙早已千疮百孔,震动使得碎石“哗哗”地从墙体上剥落。
徐子路跃出城头朝下一望,一头形似巨犀的庞大凶兽正以它的独角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城墙。
宽厚的城墙在它那粗壮的巨角面前显得脆弱不堪,仅仅六七次的冲撞便在墙体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洞。
徐子路毫不怀疑,它再多来十多下,这宽近二十丈的城墙定然要开出一个大口子。
他不敢怠慢,身形直坠,中途一群飞禽闪电般向他射来,细长尖喙如利剑飞刺,围绕着他来回穿梭,交织成一张剑网。
徐子路顿时大感头疼,只能将身法发挥到极致,闪避的同时找准机会,出剑斩落了两只飞禽。
奈何围绕在身边的飞禽足有二三十头,又不断有新的飞禽加入,偶尔还有其他种类的凶兽伺机攻击。
一时间,徐子路竟上下不得,被拖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