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当时想着,既然拿到了科举卷子,不如再借这份科举卷子,拉拢更多人进太子阵营。
故而他将消息透露给好几位要参与科考的人家,这些人俱是家大业大,他已经答应了会想办法,他们能够提前拿到科考卷子,根本没法反悔了。
这些人得了卷子,承了这份人情,在如今太子失势的情况下,未必还会转投太子阵营。
但是如果他们没拿到卷子,惹恼了他们,必然会对太子一党落井下石!光是应付如今针对他们的政敌,已经足够艰难了,再招惹一批敌人来,他们怕是真的没法在朝堂立足了。
况且,有了他们的这份人情,就算没办法将人拉拢到太子阵营,至少未来能拿这个人情做交易,需要的时候也能开口请他们帮忙。
险是险了点,但是回报还是可观的。
何况前路再险,他们现在也只能走下去了。
陆德明斟酌着,想找个理由说服高士贤,阐明科举舞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话到嘴边,他又顿住了,改口道:“这是自然,如今我们自身都难保,我哪里还有心思管科举舞弊和科举卷子的事。”
陆德明拍拍高士贤肩膀,示意他放宽心。
“最近麻烦事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士贤兄此事。士贤兄放心,我们已不打算在科举上动手脚。”
他沉吟了会,转身走到书案后,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一张宣纸。
“这是当日士贤兄写下的卷子题目,如今原物奉还。”
高士贤眼前一亮,打开看了眼,确实是自己当初交给陆德明的,他连忙将宣纸折好塞进怀里,一扫此前的忐忑恐惧,彻底定下心来。
“哈哈哈,陆大人不必太过忧心,良禽择木而栖,以陆大人的才华,这朝堂上,定会有陆大人的一席之地。”
“太子殿下受挫带来的影响只是一时的,我信陆大人必能渡过此难关。”
最忧心的事解决了,高士贤也不吝啬于夸几句陆德明。
他没夸几句,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府处理掉怀里这份烫手山芋,干脆朝陆德明拱手告辞。
“既然陆大人繁忙,我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日后有机会再与陆大人小聚。”
“那士贤兄慢走。”
陆德明道:“来人,送士贤兄出门。”
高士贤兴高采烈地走了,丝毫没发现,他转身离开书房后,陆德明意味深长的神情。
与其让高士贤提心吊胆,甚至露出马脚,还不如让他误以为此次科举没有任何舞弊。
反正后面,也用不上高士贤了。
正好,他不用再费心思去想,如果高士贤问他索要报酬时该怎么应付。
陆德明拆开木盒的底板,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也放了一张宣纸,正是陆德明誊抄而来的科举题目。时间差不多了,这份卷子,也是时候放出去了。
另一边,高士贤回到府后,立刻进了书房,将那份宣纸扔进炭盆里。
见宣纸被火焰吞噬,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往后一靠,“幸好幸好,还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又没能入仕,但是好歹小命保住了。没了性命之忧,高士贤便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他想到长安传言,庆国公就在楚州。他撇撇嘴,庆修竟然这么受陛下看重,假称患了顽疾,实则偷偷离开长安,陛下竟然也不说什么。
亏他听闻庆修病重时,还高兴得胃口大开,多吃了碗饭。谁知道,庆修压根无事,还在楚州逍遥自在……他脸色猛地僵住,倏然坐直了身。
慢着!庆修在楚州……?他原先听说楚州决堤与太子有关后,就忧虑恐惧,所有注意力皆放在了他偷阅科举卷子这件事上,一时间没怎么留意其他消息。
这会才反应过来,决堤发生在楚州,庆修也在楚州。
他倒吸了口冷气,该不会太子被揭发的事,就是庆修干的吧?敢情他两次入仕不成,都是因为庆修?
不是,他和庆修是八字不合吗?怎么总是庆修坏他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