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有点远。
贺总兵指的是贺虎臣,通政使则是林蔚,中卫的秀才出身,庆藩乡君仪宾。
他们这个所谓同窗,就是一起在中卫卫学读过书。
不过关系远近并不重要,就是个由头,关系真亲近早投了,也不必等到今日。
刘承宗笑眯眯道:“即是同学,就是自己人,你且让军兵安心,待战事结束一切安堵如故,有勇力谋略者另有重用。”
不过就堡内军兵都在堡外被收降整编的时候,刘承宗就看见堡内有一道浓烟升起。
是堡内还有人,点了狼烟。
这事把韩嘉爵吓坏了:“这,大元帅,堡里军兵都出来了啊。”
担任护兵军官的刘体纯带张勇等一干羽林骑兵冲进堡内,没过多久就出来报告,道:“大帅,是堡内藏了一人,我们过去时已经死在烽台上,自杀。”
“堡兵指认,此人叫孙祚昌,是宁夏中卫的生员。”
也是中卫生员。
刘承宗看向韩嘉爵,显然,这孙祚昌也是林蔚的同学。
韩嘉爵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哀伤神色:“他,他糊涂啊。”
“是挺糊涂。”
刘狮子倒没有责怪韩嘉爵的意思:“点火就点火,整个宁夏都是烽火,镇城哪儿都顾不上,不差这一烽。”
他摇摇头道:“当个知府教化万民不行,自杀做什么?真糊涂。”
韩嘉爵不禁愕然,虽然他所说孙祚昌糊涂确实是有点违心,实际上觉得其作为非常壮烈。
但是……他也没刘承宗这么心大,根本想不到,素未谋面的叛军魁首刘承宗,居然完全没有怪罪他和孙祚昌的意思。
甚至,还有点欣赏。
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军队并未停止行军,只是出了红柳河谷后兵分多路,向西直奔岸边,前军收集民船、搭建浮桥,后军直接上铁索桥、上浮桥或搭乘船只摆渡。
就在这时,有塘兵奔来:“大帅,河对岸有固鲁台吉的达兵围了枣园堡,派人前来报信,说有明将李学牧、王风水煽动他们起兵进攻大帅,已经被擒下了!”
“此外,固鲁台吉还报告,他的探子汇报,上午宁夏镇城有一营人马东渡黄河,余下驻军也在收集军资,眼下镇城空虚。”
刘承宗鼓掌摇头,看向韩嘉爵:“给固鲁台吉计上一功,你看,烽火于我无碍,你就留在这持我令箭,为我规劝别人,陕西三边是我根基,愿追随我的有才之士都会得到重用。”
“大军来临,人单力微不能遏制,奋死点烽是忠义之士,是我不会怪罪的本分之人,如天下人人各安其事,我也不会起兵了。”
“不过且叫人们思量,若固有一死,你们这些生员出身文武双全的勇士,是该死得如同野草,还是随我征战,死在同东虏搏杀的战场上,取万世功名!”
丁启睿对这番言论还想笑,却不料见众人沉思不语,还有人暗暗点头,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三镇大帅,本来不就都是丧家犬吗?
而丁启睿,则是正经的宁夏兵备。
这一屋子人,九营参将,实际上只有洪承畴、丁启睿、葛汝麟、周一敬四个人,是待在自己官职该在的地域。
其他人全是跑来的野狗啊!
关键是,洪承畴以三边总督的官位,狠狠地笼络住了这群野狗,也意味着……他也跟野狗差不多了。
就比如现在,洪承畴对左良玉的总攻计划接连点头。
他觉得没毛病啊,与其一镇兵马再去添油,倒不如九营齐出,能把张应昌拔出来最好,拔不出来就在那边决战也不坏,至少还能多一镇兵马。
至于说拔出来张应昌之后怎么办,洪承畴觉得手上筹码太少的时候,不需要考虑太多。
丁启睿、葛汝麟、周一敬三人,看着周围一群打算全军出击的客将,完全处于被裹挟的地位。
丁启睿还想以理据争,建议留下一个营据守镇城,可这简易显然不会被人们所接受。
因为留下一两个营在宁夏根本没用。
宁夏镇城的城墙很大,一个城垛站一个人,就得两营兵力。
加上守城轮换,至少要四个营才能形成防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