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日盛哥?!”进入那一小片石头里后,月柔一眼就看到了静静躺在月光下的那个箭簇满身的男人,她身子晃了晃,花容失色地扑过去,泣声叫道:“日盛哥,日盛哥,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沿着月柔那光洁美丽的脸庞滑落,滴在日盛那布满尘灰的脸上。』Ω文』学迷WwW.ㄟWenXUEMi.COM在那积满苦难的尘埃之间融化开来,冲洗着它们,映着月色闪着熠熠光芒。
周逢看在眼里,心头酸,黯然神伤。
阿扎丽尾随过来,见这情景也是愣住了:“这不是日盛嘛,他怎么这样了?”她对日盛并不陌生,因为每次月柔到西荒找她玩的时候,她都能现日盛若即若离跟在后头。但他从来不靠近月柔。关于他是什么人,月柔都是语焉不详的。有几次阿扎丽想找他去问个究竟,他却总是避犹不及的样子,阿扎丽只得作罢。
没想到,月柔竟在周逢面前,为这个男人垂泪。而周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吃醋的样子。阿扎丽倒是吃醋了,暗道:“什么时候,周逢大哥也能像对月柔姐姐这样对我,那我就满足了!”
“日盛哥,日盛哥,你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啊!”月柔探了探日盛的鼻息,感受到还有一丝生气在那里回荡着,急忙抓着他的手,泣声连连叫着。
日盛依旧是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日盛哥……周逢大哥,我们一定要救他。”月柔悲恸叫着,泪水涟涟,看着周逢满脸哀求。
周逢叹了口气,自后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柔儿,他的伤势太重了,只怕……日盛兄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去刺杀天吉可汗的……”话到一半,周逢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心头被沉痛所填满了。
月柔听这话,马上猜到日盛做了什么了,巨大的哀痛像大浪般,彻底把她盖住了,她紧紧抓住周逢的臂膀,懊恼地哭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不该异想天开要去杀天吉可汗……”周逢没法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
阿扎丽见月柔哭得如此悲伤,心头也是恻然,紧紧抓着她的手,带着哭声说道:“月柔姐姐,月柔姐姐,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都要跟着哭了。我不是喜欢哭的人,你可别让我哭啊!”话是如此,
“呃……呼……”
就在这时候,日盛喉咙里突然出一阵细微的声响来。周逢和月柔都是一激灵,急忙扑过去:“日盛兄,你怎么样?”“日盛哥,你快醒醒!”
叫声里充满着不安与希望,三人的目光都是紧紧盯着日盛,现他的眼皮动了动。月柔急忙抓住他的手,满怀希冀地叫道:“日盛哥,日盛哥,你怎么样?”
好会儿,日盛的眼皮才张开一线,望着泪人般的月柔,渐渐放出光芒来。他吃力地动了动指头,想抓住月柔的手,手指头却无力地滑落下来,只是嘴唇动了动。
“日盛哥,你想说什么?你尽管说。”月柔愣了下,急忙把耳朵靠到日盛嘴边。
日盛吃力地动着嘴皮子,说了句什么,随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微笑看着月柔,眼眸里的光芒渐渐淡去了。最后一缕生机,也从他身上剥离了。
“日盛哥!”月柔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扑在日盛身上,哀声不绝。周逢心中也是悲痛,只是紧紧搂住她,柔声安慰着她。阿扎丽被月柔哭声所感染,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哗啦而下,怎么擦也擦不干。
好会儿,飘动在夜空之中的哀恸泣声才渐渐消歇下来。月柔哭累了,瘫倒在周逢怀里,看着日盛逐渐僵的尸体默默垂泪着。周逢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泪水。
阿扎丽也是哭累了,坐在月柔身边,呢喃自语着:“我从没这么哭过,为什么月柔姐姐你一哭,我就感到伤心……”
远处,东方边际的群山之上,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而天与山的边界处,则是露出一缕略带红色的金边,它点缀了天与山的边际。这个杀伐之夜,这个血泪之夜,这个相逢与死别之夜,终于要在火红的日出中过去了。
而在三人身后,日中天依旧在荒野大地上挣扎着。功体崩毁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让他生不如死。体内剧痛时刻煎熬着他的身心,他想离开,却连爬起来都艰难。他感觉自己,正像夭矫天龙,坠落大地,变成一条可怜巴巴的虫子,无力地蠕动着,随时可能被从天而降的脚掌给踩得稀巴烂。
日中天之后两三里处,高坡上的虏骑和天行者联军营寨,已经在一夜激战中灰飞烟灭,化为大地上一滩丑陋的灰烬。而驼帮与联军的决战,此刻也到了尾声。
“好了,好了,月柔姐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话说我现在还莫名其妙呢,也跟着你哭得稀里哗啦的。”阿扎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