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位于生民市中间地带,被绵密的商埠街市所环绕。『『文『学Ω迷WwW.WenXUEMi.COM它是片十丈方圆的空地,除了北面筑了座小高台,高台前地上分立着两排低矮木桩外,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地面平坦,上面洒满了厚厚的黄土。
常年累月遭人踩踏之下,这片土地之上,有些地方还神奇地长出些青青如茵的小草来。对于这样一片剥夺生命,黄土之间不知饮了多少人热血的杀场而言,顽强的绿意称得上是一种反叛与嘲讽。
今天有杀头任务,而且还是霍轰殿下亲自监斩的。这可忙坏了负责管理刑场的官员。打从天蒙蒙亮的时候,刑场便被平整一番,打扫干净之后还撒上些石灰。
死囚还没押到,刑场便先迎来了大队官兵。他们带来了十来车拒马,沿着刑场四周围起一圈,将看热闹的百姓挡在刑场之外,然后在北面小高台上搭起一座供监斩官就坐的简易凉帐。
最后,在凉帐两侧,各安放两面一人高的牛皮大鼓,在高台两侧,各放一门小礼炮。
一切忙碌得差不多了,远处传来吹角与吆喝声,死囚们被押过来了。官兵们立即有序散开,弓箭手、长枪手、刀斧手交错罗列在拒马之内,森严戒备,严防有人劫狱。
京城禁卫森严,劫法场的事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因而,每次杀头,特别是杀重要之人的头的时候,戒备都会更加森严。
周逢乃天下反昊保周组织公奉的精神领袖,而其他二十来个死囚,不是一方枭雄,就是声名卓着的江洋大盗,杀他们都会对某方面的势力引起震动。因此霍轰事先就做了完全准备,加强了警戒力量。
场地准备好没多久,霍轰便押着众多死囚,浩浩荡荡而来。
整座生民市随之震动起来。沿街沿道的商铺,纷纷关闭,占道摆摊的小商小贩,则是收拾摊子,共同汇成一股股人流,涌向中间的刑场来。密集的人头,嘈杂的声响,转眼间便包围了整个刑场。所有人都是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争先恐后去看囚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哪个?哪个是告示上说的周逢?”
“不晓得,死囚个个都长得差不多!那个什么周逢,也不见得长得比别人多个脑袋,多双胳膊,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要我说,告示上其他人都是哪些犄角旮旯里来的?怎么听都没听过,能陪周逢这小子一起掉脑袋,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死囚有什么好看的,快看看霍轰殿下,人家长得多威武英雄,怪不得那么多厉害角色,都要让他给办了,人家看容貌就是个福分很大的人!”
常年在生民市里走动的人,都是见惯杀头之人。要在平时,杀头还真没多少人有兴趣来看。但今天的情况太特殊了,因为昨天贴出的告示里,罗列出的备斩死囚名单中,出现了“周逢”两个字。
在以讹传讹中,周逢俨然成为霍轰最强敌人,最佳对手,第一强敌。在坊间传说里,他几乎是与霍轰旗鼓相当的一个大反贼。如今这个大反贼被抓,而且要当众处斩,这不能不说是个触动神经,吸引眼球的爆炸消息。
当然了,对一些人来说,杀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监斩官是霍轰殿下。单凭这两个名字,就足以吸引不少人前来围观,争睹传说中的王子第一人。
二十多辆囚车,进入刑场之后。便被迅分成两组,分别朝南一字儿摆开。每辆车都有五名官兵前后簇拥着,前头还站着一名刽子手。
而霍轰则下了马,在四名亲兵的簇拥下,走上高台,在凉帐里的公案后坐了下来。旗手与吹角战士紧跟其后,沿着高台下两侧分列开来。
等各色人等都就位之后,霍轰便挥了挥手。立刻有一个司礼跑上高台,站在凉帐前,扯长嗓子吆喝起来:“肃静——”
声音穿透力十足,瞬间,十丈方圆刑场内外,万籁俱寂,所有人同时闭嘴了。
几乎同时,角声同时“呜呜”吹响,声音洪亮,直冲霄汉,震动着人心。
角声之后,司礼又扯开嗓门,大声喝道:“胜朝刑典——准备开始!”话落,霍轰那四名亲兵同时拿起棒槌,用力敲在凉帐两头的牛皮大鼓上。轰然巨响,把刑场内外众人那刚清净的耳膜差点给震破。
为了体现出胜朝刑典威严,在施行斩之刑的时候,通常都是有章可循,要按部就班来操作。霍轰性格刚毅,常年投身行伍之中,把其中的繁文缛节减去不少,只留下最重要的“七通鼓鸣,三声炮响”等礼仪。
七通鼓、三声炮,是在刑场礼仪各个步骤中,根据需要分别鸣炮击鼓。用这种轰然巨响,引起围观者的注意,增加执法的严肃性。
第一通鼓之后,便进入“宣罪状”环节,无非是当众痛陈即将人头落地者的罪状。罪状宣讲完毕之后,紧接着又是一通鼓,进入定罪宣判环节。无需多说,都押上刑场了,自然是罪不可赦,需要杀头偿罪的。
到了第四通鼓之后,囚犯们被官兵从车上拖下来,解去脖子上的枷锁,脚上的镣铐,只剩双手倒剪绑着,押到高台前那两排低矮木桩边,往膝弯一踢,不由自主跪下。
木桩下都绕着一圈血迹斑斑的牛皮筋绳,官兵们将它解下来,绑在死囚身上。很快,所有死囚便被反绑在低矮木桩上,面对着高台跪着,脑袋不由自主前倾。这些低矮木桩的设立,就是为了固定住死囚,让他们难以反抗,利于刽子手行刑时,准确地定位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