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记客栈专有的酒坛被埋在怡宝来客栈下房里,周逢心中一转念,马上想到这是巴鼠偷的。对这个有逆地术而又好酒的地虎族人而言,去偷酒喝简直易如反掌。而且秉承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巴鼠很可能不偷自己住的客栈的酒,而去偷另一个客栈的酒。这样的话,别人就怀疑不到他头上来。他自然也就安如泰山了。
这个推论看似有道理,不过在没有实践检验之前,都是个伪命题。更重要的问题是,周逢此刻把希望寄托在它的正确之上。如果不能因此找到巴鼠,那今晚的任务就很难完成了。
转过一堆堆酒坛,周逢的心逐渐下沉,始终不见巴鼠的踪迹。难道他没在这里,或者回去了?
思忖之间,地窖门突然传来“嚓”地一声细响。声音很小,周逢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能听到,门缓缓地开了,有细微的足音传来。
是谁?周逢不及细想,迅往地里一钻,躲到一座酒坛堆下,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外头的动静。
足音越来越近,听上去竟像是两个人出来的。周逢心中暗奇,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小心点……”寂静中,传来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他一定在这里,不要让他跑了!”
“是,见到那小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又是一个声音恨恨回答。
几乎同时,前方一堆酒坛后面,出现了隐约的光芒。只见两个大汉,一手拿着棍棒,一手拿着小灯笼,小心翼翼摸索过来,在酒坛之中左顾右盼,神色之间,是紧张,又是警惕,还带着愤怒。看那当头之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客栈掌柜,跟在他之后的显然是个小二。
原来如此。周逢明白过来,想必是这酒窖里,频繁丢失酒坛,引起了客栈的注意。掌柜亲自带着小二,半夜三更来抓偷酒贼了。
只是这些普通之人,又如何能想象得到,偷酒贼是从土里钻进酒窖里的?周逢边想边悄悄跟在掌柜和小二身后。
“掌柜的,没人!”那两人把酒窖巡视了一番,一无所获,小二忍不住叫起来。掌柜的脸色铁青,忙着去点数那些酒坛堆。很快,他便出一声怒吼:“混蛋,又少了五坛!到底是哪个混蛋偷的?”
小二目瞪口呆,好会儿才说道:“可是,可是我们守了一个晚上,没看到有人进来啊,掌柜的,会不会是你数错?”
“放屁,天要擦黑前,我亲自过来,数了好几遍,就是这堆,这里原本有五坛的,都被搬空了……这里还有两个空坛子,酒都被喝光了,混蛋,一个晚上偷了七坛!”掌柜把面前那堆酒坛数了数,又一个个去摇动,看看还有没有被喝光的空坛子。
小二站在旁边,不由看了看四周,浑身鸡皮疙瘩:“掌柜的,你有没有觉得咱这酒窖,阴冷得特别碜人呢?”
掌柜一愣,不由点点头:“是……是有点,会不会是哪个混账,到外面带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小二说道:“掌柜你可冤枉我们了……不过我听人说,咱这地方,以前还是个坟地呢,会不会……”
两人说着说着,都感到心头寒,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由自主往外走去。掌柜说道:“明早,明早去西禅寺,请个法师,要**师,贵点没事,过来做做道场。”
足音仓皇而去,随之是沉重的关门声。掌柜和小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逢心中好笑,静候片刻,刚想再赶回“怡宝来”客栈碰碰运气,耳边突然传来“哗啦”一声细像。
周逢打个激灵,急忙凝住身子,侧耳倾听,很快就捕捉到了声源,自身后三堆酒坛之后。他屏息凝气,悄悄钻出土来,蹑手蹑脚往声音处走去。
“窸窣窸窣”,声音越来越大,不时夹杂着一声“哗啦”响。周逢心头狂跳,躲到一堆酒坛后,往前方望去。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前方一座酒坛堆下,正有个人从土里探出半个身来,抓着一坛酒美滋滋喝着。
他喝得很小心,轻手轻脚的,还不时左右张顾。在他牛饮之下,一坛酒很快就被喝光了,他把酒坛小心地码回酒坛堆里,抓过另一坛酒,继续喝起来。那烈性之酒,常人不敢轻沾,但对他而言,如饮白开水。
周逢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遍找不到巴鼠,原来他算准了掌柜的会带人进来巡查,因此喝过一阵子后,就躲了起来,等掌柜的走后,再钻出来过把瘾。看他这样的酒量与喝法,只怕这酒窖里,还藏着许多掌柜所没现的空酒坛。
周逢不由笑了,大步走过去,咳嗽一声说道:“巴鼠,喝得很尽兴啊,就不怕你的主人知道了,罚你改喝马尿吗?”
巴鼠正喝得畅快,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得打个激灵,手一松,酒坛“哐当”落地。他急忙回头,见一条黑色人影迅逼来,吓得尖叫一声,转身迅没入地里。
“喂,别跑!我是……”周逢刚要讲明身份,巴鼠却已经在土里消失不见了,果然是胆小如鼠。周逢暗叫不好,急忙也是逆地术一催,飞身扎入巴鼠消失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