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轰淡淡一笑,道:“我还不至于如此有眼无珠。”
说话间,一阵得得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蹄声夹着怒声大喝:“前面有火光,快过去!”
不多久,数骑官兵便撞进林子中来,为的正是古德,他见到霍轰,大喜过望,立即滚鞍落马,大步跑过来:“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边战况如何?”
“匪徒都被兄弟们打跑了,不过我们死伤也很惨重……”古德咬牙说道:“这些混蛋,居然敢来动殿下的车驾,明儿我带人把他们剿灭干净!”
“这次的敌人,嘿嘿,可不是一般的匪徒。”霍轰冷笑一声,道:“先别说了,我们走吧!”说完,右手一扫,一股旋风打出去,绕着那些着火的树盘旋绕转起来,所过之处,树上之火纷纷熄灭。
古德则指挥手下,拉着囚车,往官兵营寨走去。
闹腾了一夜,等众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只见官兵昨晚搭建的临时营寨里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残肢碎体,血腥扑鼻。其中有些是悍匪尸,更多的则是仓促应战的官兵。
此刻,伤残的士兵都被安排在一个营房里,侥幸无事的官兵,正清理战死的尸体。在不远处的七里乡村落里,正有数队官兵撞开民房,在里头搜捕起来。
民房里都是静悄悄的,官兵气势汹汹进去,不一会儿便都默不作声出来,从中抬出一具具尸体来。看尸体的装束,分明都只是些普通民夫民妇。
霍轰坐在营寨口,看着村民的尸体,在村子外空地上堆积如山,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古德小心地站在旁边汇报着:“现在已经查明了,偷袭我们的就是‘悍马貔貅’。他们说这是为了替两年前被殿下所杀的兄弟报仇,所以偷袭我们的……我们刚进入定林州地界就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对我们行踪了如指掌,估算到我们可能会在七里乡这边扎营,就在前一天把这个村里的人杀光,假扮村民躲在屋子里。他们知道殿下不会滋扰民众,也不会想到伏兵就藏在民房里……”
“哼!悍马貔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霍轰眉眼一横,霍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村落前的尸体山前,深深一鞠躬,说道:“各位乡亲,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被杀。天网恢恢,王法朗朗,我霍轰不会让你们白白冤死的!”说完,再次鞠躬两次,这才回头对古德说道:“化了吧,好生安葬!”
“是!”古德立即指挥官兵,搬来大堆木料,放在尸体周围,点起火来,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火堆边形成了,滚滚浓烟直冲云空。火光映红了霍轰的颜面,点亮了他的眸子,里头有着什么在猛烈跳动着。
周逢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老百姓通常都是最倒霉的一群。就如眼前这些躺在滚滚烈焰里的村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关心稼穑,淳朴而无知。只怕到死都想不到,杀死他们的匪徒,背后有着朝廷某只黑手在推动。他们更无法理解,官匪为什么会是一家……
“这些匪徒,公然叫嚣要向殿下复仇,还敢偷袭殿下车驾!简直是藐视天威,胆大猖狂!”古德愤愤说道:“殿下要赶着进京,就让我留下来,领一支人马去剿灭他们,为兄弟、儿郎们报仇!”
他慷慨激昂,愤然请命,其他官兵也是义愤填膺,请战之情激烈。
“都别说了!”霍轰挥了挥手,说道:“匪徒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做了充足准备的。你们莽撞去战,肯定要吃亏的。这笔仇先且放下,等我回京处理好要事,自然会再来,让这伙悍匪伏法受诛的!”
霍轰这么一开口,古德等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激愤之情,犹在言表。
“拔寨,启程吧!”霍轰挥了挥手,神态间已没有了怒色,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与果敢。他生平经历大小之战无数,胜利无数,挫折也无数,早养成了荣辱不惊的性情。昨晚之仇,昨晚之辱,不是他不报,而是时机未到。
如今之局,表面看起来是霍轰与匪帮之间的恩怨。但霍轰比谁都看得清楚。悍马貔貅只是一颗棋子,真正与他博弈的,是朝廷里的大佬。要破解困局,关键不在于干掉对方多少棋子,而是釜底抽薪,把对弈之人拿下再说。
因此,霍轰把对悍马貔貅之怒放在一边,下令继续往京城里赶。
营寨起,车马动,这支伤残严重的王子车驾,再次沿着官道前进。
没走多远,前头的官兵突然都不动了,传来阵阵骚动声。霍轰的车驾随之停了下来。
霍轰听到声音不对,急忙掀开车帘,喝道:“怎么回事?”
“殿下,前面官道上,你看!”古德脸色铁青,往前头上空一指。顺着他的指头,霍轰目光向上,怒意爬满了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