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变暖,肆意吹进马车里,楚怀信低头瞧见她两缕汗湿的鬓发,抬手将马车窗子撂下,轻柔地用帕子将她额前细汗拭去。
他眉心微蹙,待人睡熟了以后才有所动作,扯过毯子将嫣儿包起来,平稳地放在垫子上,让她睡得舒适些。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才有空给自己倒一杯凉茶,手指指尖搓动两下,心中不知思索些什么,睫毛阴影落在高挺的鼻梁上,颤动似游动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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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苏州的时候正是下午日头最强的时候,马车猎猎一路,林靖自作主张地将旗子拿了出来擦洗一番,临进城的时候重新挂回最前的马车上。
正黄色的旗帜上绣着盘龙,威严地注视着每一个跪拜帝王的人。
徐绾嫣睡了满脸的炕席印,便也没拉开帘子瞧瞧苏州的风景,只等着改日再看。
他们本来打算在苏州住上一月左右,然而翟庄来信说漠北情况有变,徐骁已经起身朝漠北而去了。
信件到的时候,楚怀信正不知道从哪得了一袋干果,他扒一个徐绾嫣吃一个。
看了信之后,他没甚多余的情绪,甚至手上动作也没停,依旧把扒好的果仁放到徐绾嫣口中。
徐绾嫣含着果仁,像是冬日里在树上跑来跑去的松鼠,“那我们是不是得早点回去了?”
楚怀信点头:“最多……半月。”
说是微服私巡,却哪里也没显出这个“微”字,马车前头坠着的龙旗,扔路上能拦两条街的打头马车,队头到了知府家队尾恨不得还在二里地以外,便是路上乞讨的盲人都知道,是京城那位来巡访敲打人心了。
有些胆子不大的官员生怕牵扯到自己,这几日已经把成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
至于剩下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甚至想让楚国改朝换代的心大官员,正是楚怀信这次来要处理的对象。
徐绾嫣对于他要做的事不太了解,却也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的,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她的夫君……好像有点憋不住事儿。
当然,是在她面前。
苏州现如今已是温暖得很,知府家中栽了许多的花,黄黄红红的聚在一起煞是好看,又因为堆积在一起,挤挤挨挨的几乎快要排不开,看起来这倒是个风水宝地,连许多娇贵的花儿都挤在一起开得灿烂。
徐绾嫣被人扶着下了马车,秀气的眉毛微挑,浅浅打量了一下四周。
她虽爱梅,然而对其他的花也有些了解,她这么打眼一瞧,就瞥见种在一块的丁香和铃兰。
这两种花挤在一起,开得极为快活。
知府名叫李庆,长得很像是苏州该有的官员样子,个子不高,大抵和徐绾嫣差不多,至于身量,很是乐观,能放下两个徐绾嫣。
他身后站着两位美娇娘,俱是水仙花儿一样的美人,柔柔弱弱的站在春风里,额前刘海微微被吹动,水眸含笑。
马车进门,他们领着府中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楚怀信下马车,停了片刻才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