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舟一怔,自他及冠后便极少过生辰,更别说他已看了千年春秋,生辰是哪天他早已记不得,只记得是个还不算热的天,那时百花方谢。
生辰这两个字,竟有些陌生。
“什么时候?”他问松苓。
“嗯…活了太久记不太清了,”松苓戳着淙舟胸膛,“只记得在年前,月亮快圆的时候。”
淙舟轻声笑笑,怀里的人暖了些:“松苓有何愿?”
“嗯?”快要睡去的狐狸没能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松苓有何愿?”淙舟说的缓。
有何愿啊…
那自然是有的。
“我想要一个后山那样的小院,有酒有鸡有兔子,当然还要有哥哥,”松苓累极了,呼吸都慢了下来,“足以…慰风尘…”
残月悬于苍穹,映着松苓苍白的脸,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脑袋枕在淙舟肩上,贴着那温暖睡了过去。
白尾鹫追着血腥味赶来,见得松苓一身被浸染的殷红,窝在人怀里像个半死的人。淙舟白袍染血,玉佩上的穗子便随着步伐荡在腥红中。白尾鹫看着松苓身后垂落的狐尾傻了眼,血将赤满打成了缕,三两撮黏在一起,若不是那符篆,此时应当还在淌血。
它飞在松苓四周,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它连翅膀都扇的轻了些许,生怕将松苓吵醒。
“去涂山找长离来。”
白尾鹫闻声抬头,只见鸣沧君还是一如往常,只是那眼中满布的血丝将他的疲累与怒火暴露无遗。
白尾鹫扇了扇翅膀,正想往涂山去,可它才飞起不过一尺距离,就见面前的山倏然塌了顶,山石迸溅,丛林倾倒,激起的尘漫开方圆数百里,那盛着清辉与火光的深洞霎时消失在眼前。白尾鹫左躲右躲,险些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成了泥。
唯有淙舟周身落得安宁,他撑起一个不大的结界,隔绝了这地动山摇,给了松苓一份清净。
天色将明,云霞四笼,尘嚣渐落,久违的晴日终于露了脸。
长离没有来。
白尾鹫也没回来。
此时距离松苓渡天劫已是半月之久,月圆了又缺,松苓一直迷迷糊糊的,睡时多,醒时少,偶尔醒的稍久些,却也说不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