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则是在亲眼见到危兰拼着受伤制服郁渊的那一刻。
她曾经觉得郁无言天真。
即使到现在,她这个想法也未有丝毫改变。
可是,这样一个天真的人,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百姓发自内心的尊敬?
方灵轻自幼跟随父亲学习治下之道,讲究的恩威并施,她也有许多相当忠心于她的属下,但她从不相信,若有一天她自己死了,她的那些属下有谁会为她流一滴泪。
倏然只听危兰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畔柔柔响起:“据折剑录上记录,郁无言平时的确雅好音乐,但他沉迷酒色、流连风月、不务正业一类的传言,有很多则都是如玉山庄中的一些弟子传出去的。”
方灵轻道:“他们也和郁思一样,担心郁无言与他们争下一任如玉庄主的位子?”
危兰道:“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自会有天地记得,山川河流记得,也自会有与他相处过的人们记得。”
这时,危兰已走上小舟,坐到方灵轻的身边,拿起船桨,往前方划去。不多时,她们已离小孤山有了一段距离,她遂放下木桨,任由这一叶轻舟在大江之中飘荡。
四面茫茫无际。
有白雾将她们笼罩。
危兰这才轻声问:“来找我有事吗?”
方灵轻道:“我要走了,来跟你告个别。”
危兰道:“回造极峰?”
方灵轻道:“我爹寄信让我回家了。”
她的家,的的确确是在造极峰。
她不可能永远待在外面。
危兰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忽将自己腰间佩囊里的陶埙拿了出来,放于唇边,埙声清音旋而在万里长江之中悠悠响起,和阵阵波涛声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小孤山一峰嵬嵬立于壮阔江浪里。
这一曲《高山流水》与眼前情景是如此契合,方灵轻渐渐听得醉了,许久,待危兰放下陶埙,她笑道:
“兰姐姐,你吹得真好听。”
危兰道:“它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不能送你。但你若喜欢,我家中还有别的陶埙,可以寄给你。若今后我们能再见面,我也可以教你如何吹奏它。”
方灵轻道:“那我用什么谢谢你呢?”
危兰道:“朋友之间,这就不必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