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俯下脸,即将贴在她那张倔强的红唇上时,警觉地听见书阁的门开了。
他赶紧一把放开她,不再留恋这片刻的旖旎
江妩咬了咬唇,红着脸背过身去,整理两下衣领和袖笼。
她听见外头脚步声渐近,立即端袖从角落走回了书架之间,佯装低头寻找字帖。
阁中静静的,可眼下不好同他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江妩默了默,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低身从那缝隙中偷偷瞧他。
裴弗舟继续坐在那里,衣冠端方,正若无其事地举着书卷,静静地翻了一页。
须臾间,他仿佛知道她偷看似的,忽地抬起一双鹰隼般利落的眸子,直直地看进她眼底,仿佛还在因为方才她说不想他的事情而不愉。
江妩吓一跳,赶紧又把书塞了回去
她等了一会儿,朝外头巴望一眼,见那守门的内侍也没过来,于是蹑手蹑脚地又走了回去。
然而矮凳上空空的,裴弗舟却已经从旁门走了。
外头雨势猛了,秋雨滂沱,急急地冲刷掉一切姹紫嫣红似的。
裴弗舟撑伞走在御桥上,如松如玉的身影,高大挺拔,仿佛在雨景图上漆了一点墨蓝色的笔触,给这寂寂宫禁更添一丝肃冷孤静。
他这次没同她道别就离去,心里有点闷闷的,其实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后悔起来。
抬眼看,昏色的天际滚着水墨色云,沉沉地压在心头,像一滩化不开的墨。
知道江妩应该算是喜欢他的,可多多少少总是带着一团孩子气,有时候耍赖似的吊着他,他心甘情愿,可事后总会思索她到底有几分认真。
他轻嘲,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本以为在感情里,他可以做到豁达大度,到头来才发现甚至是完全相反。
那占有欲像是滋生的藤蔓,起初不显眼,可一旦为酸涩的情绪浇灌,便生长得更加疯狂,一点点缠绕了他的心。
想起苏弈,他嗤了嗤。或许他还真是了解他,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在他心里埋下一根软刺,即使想不在意,可终归是本性难移——他骨子里到底没有做君子儒士的通透,纵然已经学着对江妩温良以待,可终究无法掩盖他一副偏执决绝的筋骨。
好比方才,江妩说她不想他,她到底会想谁?他克制不住地多思,难道真的像苏弈说的,她对过去的事情还心怀眷恋
裴弗舟不敢细想,一想,上辈子那种混着酸涩和嫉妒的牵痛又涌了上来。
五味杂陈中,他沉了口气,大步走出皇宫。
江妩在阁中也没多呆,直接回去了。
钟司记瞧了她,道:“去了这么久?”
江妩心绪郁闷,只嗯声道:“内侍临事走了一阵,多等了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