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陷入了沉寂,后知后觉,才敢回想起方才那个不可说的梦。
梦里有一处隐秘的私宅。
一进去,只见屏风上山水飘渺,墙壁挂着各种大家之作,布置得很是雅致。
他穿过层层青色的落帐,来到榻前,只见榻上有个穿着薄纱的娇妩女子,似是刚醒来。
她见了他,坐起身,款款依附过来,手臂绕上他的腰身,很是乖顺。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手掌触及之处,无不是细腻柔软,每行一寸,几乎引人心弦一震。
他眸色沉了沉,于是顺势搂上那人的腰,有些事情即使没经历过,似乎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结束时,恍惚看见了一抹咬唇呜咽的脸,他只抵着光洁的额头,气喘微微。
这时候,他才在汗水中慢慢睁开了眼,不禁万分错愕
此刻,裴弗舟才看清了被压在下面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好友苏弈口中那位“喜欢的人”——江妩。
她那一双眸子,正无比戏谑地瞧着他,眉眼如勾,似是带着一种解气的痛快
裴弗舟不可置信地一退,胸口气涌如山,忽然就那么醒了过来。
他缓过神,咽了下喉头,向外看去。
黑漆漆的院落里,柔软的月光被梧桐利落的树影颠簸成了一池碎波。
伴随着直棂窗外树叶的沙沙声,他终于彻底清醒。
不由牵唇轻嘲。
他和江妩这古怪的梦,简直不可理喻得可笑
退一万步说,就算前世他们真有点什么,可真不至于,让他能走到失了理智的荒唐地步。
很快,他认定那大抵是这几日接连的疲惫与疑惑,让神思太过耗费,才发了这梦。
他不屑一嗤,而后发觉手掌处竟有空虚之感,似是还残留着方才令人沉湎的柔软起伏触感。
裴弗舟脸色冷厉,立即利落地起身下榻,只将湿透的上衣一脱,用冷水冲了两把身子,直接抄起横刀往院子去了。
清晨时,裴弗舟浅眠一阵,醒后往前堂时,他父亲裴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廊下。
裴肃清了清嗓子,见裴弗舟像没听见似的,脸色一愠,捏着胡子尖,抬声叫住了儿子:“晚归不拜,晨见不言。如今这家里还有没有礼数了?”
裴弗舟这才脚下慢慢停住,转过身来,站在梧桐影下,草草行了一礼,“父亲。”
裴肃哼了一声,一拂袖自廊下走入庭院来,斜了一眼,几乎吓了一跳。
只见裴弗舟原本俊朗的眉眼下,泛着两道青黑,神情有些不耐烦。
裴肃目瞪口呆地瞅着,问,“昨日你下勤去哪了?一晚上没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