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了,他才后知后觉:这两个人是能拿出圣旨,可自己明明应该花些心思,查验圣旨真假。
再有,此前从未听说过两个江湖客打扮的钦差的消息。按理来说,出了这等人物,哪怕京城没有风声,外头依然会有各种书信流传。
这些书信的来源,自然是各地官员在科考过程中经营出的人脉。
同门、同乡、同届……以那圣旨的陈旧程度,两位“钦差”应该已经走了不少地方。伍县令不信,其中就真的没碰到过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所以,果然还是被骗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冷汗再度出现在伍县令背上。
旁人冒名钦差是大罪,自己把不是钦差的人当成钦差招待,落在上级眼里,一样得不到一句好。
男人咽了口唾沫,在书案之后坐了良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告诉自己:“只要他们没什么妄动,我便……我便当他们不曾来过吧!”
看一看县志,不算大事。
白、梅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伍县令带来这么多的心理波动。
结束与后者的会面之后,两人就将此人抛在脑后。尤其是后头踏入县志馆,里头的人迎上来,问他们要看什么年月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估量……思绪转起来,更加不会去想自己离开之后伍县令那边还能有什么变故。
“从现在前推,”白争流有了答案,“六十,到八十年间。”
“哎!”里面的人应了声,没一会儿,便抱着许多书本走来。
“你们竟是要看前朝的东西吗?”放下书本之前,那人还问了白、梅一句。
两个江湖客心头算算,以余家婶婶的年纪,她父亲在时,可不就是前朝?
虽然这么想了,他们却谁都没开口。
县志馆的人也不怒,还朝江湖客们笑笑,说:“也就是咱们这儿了,一直把前朝的县志留了下来……”这种东西,只要里面没什么特殊记载,光是“留着”,并不犯忌讳。可真把时间前推几十年,战火连绵的时候,有谁还记得保管它们?
会不会再战争里被一把火烧掉,全凭运气。
胶县的县志属于运气好的一类。如今出现在此地的白、梅,同样算是运气颇佳。
听到这番解释的时候,白争流已经拿起一册书本。
都是古物了,肉眼就能看出来,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书册比外头摆放的新书要陈旧许多。纸页泛着一种带着透色的黄,刀客手指落在上面,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总觉得稍微往下一压,这纸都能直接碎了。
也难怪县志馆的人又在念叨:“你们是县令大人请来的人,我自然不会拦着。不过,寻常事后,这些书可丢不是给人看的。从来是摆在那儿,只能看看封皮……哎哟,轻点,千万不要给弄碎了!”
白争流没理会他,倒是梅映寒,抬眼朝对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