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抵开荀应淮的指缝,把手挤进他的手中,和他十指相扣。
“我想问,为什么你在花锐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他怕高,不敢从房梁上跳下来,为什么了解卞玉泽的性格,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荆州水患,还有流民,瘟疫,这许多许多,最令我不解的是那天在内狱外,我听她们议论荣妃还有六皇子,这其中不乏有你的手笔是不是?”
“没错,是我促使的。”章颂清猛地抬头,对上了荀应淮探究的目光,承认了这些所有。
他竟然全都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如此信任自己吗?
“我不明白,六皇子是你一向宠爱的皇弟,可是你却使计让他被毒害,他不是你的弟弟吗,你为什么要这么……”
他张张嘴,不太妥当的词要呼之欲出,又被摁住。
“你想说我狠心,是吗?”
荀应淮觉得说狠心其实不太准确,在后宫之中,狠心并不算错,明争暗斗才能保全自身,但是一时间,除了这个词,好像他想不出来任何可以描述的话语了。
胸中百般文字,不能述以只言片语,这叫他沮丧。
“你认为我狠心,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狠心,而你问我为什么要毒害他?”
章颂清的手紧握成拳,眼前都开始朦胧了,荀应淮这个被萧咏柃杀害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讽刺,她的手上都开始溢出汗液,濡湿了指尖。
“你是被他杀的!你死了,死状可怖,脖子都勒断了半根!”章颂清痛哭流涕,她一拳捶到荀应淮胸口,“是萧咏柃杀了你……”
“什么?”荀应淮扶住她的手臂怔然道。
“你们都死了,你,孟望慕,我的皇兄皇弟,这天下的许多百姓,都死了。”章颂清终于说了出来,她不管不顾地哭出声,任由眼泪水如短线的珠般落下。
“萧咏柃起兵造反,到处都是血,哪里都是断肢残臂,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若想高枕无忧,萧咏柃必须要除,你曾经说不解孟望慕只被打板子,不用流放,而我却固执地认为她会死,因为类似的事情在前世发生过!”
“你,你的意思是……”荀应淮不确定地开口。
如果这是真的,那章颂清的未卜先知便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只不过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荀应淮的思绪和言语混沌在一起,无法准确地思考章颂清说的这一段话。
“觉得不可思议?没事,我早就料到,我已经……有些习惯了。”章颂清把手从对面的人身上拿下来。
她现在也没有很伤心,她只是有点遗憾,没有人能够懂自己,荀应淮也不相信,那谁还能相信她呢?
“是不可思议,”荀应淮不让她将手抽离,直接把人拉到最近,他重重揉了两下太阳穴强行让自己清醒一点,“别后退,别逃避,我太醉了,我现在开始后悔了,要是我没喝酒多好。”
荀应淮懊恼地直视章颂清浅色的眸子,“我想说的是,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他的心上升起细细密密的疼,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