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枔单脚撑地稳住车身,车把上的指节白得更为过分。“杜燃的麻烦有点儿大……那边有个诊所还开着门,”下一句就是对着杜燃说的了。“先过去处理一下。你这半夜一头血东奔西突的,演恐怖片呢?”
杜燃还是缝针了。从诊所里出来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半。
明天不是周末。他本来该回去了。
刚刚在诊所里许之枔还没跟他说过什么话。他不确定是因为那个老医生一直搭话让许之枔无瑕顾及他,还是事情就如同他最开始想的那样:许之枔今后会避开他了。
他再次提醒自己该离开了——杜燃压根就不需要他这么个人等着。他一直这么拖着不走是别有用心。
可他忍不住。他继续延长确定时间,拓宽确定标准。
他知道最好的结果是什么,但他的目的从看见许之枔——或者说听见他的声音、从别人口中获知他的一些事后就扭曲了。
他果然还是没有好得了,病态依旧。
明天的药加量吧。他想。
“有三个人,去喝酒吗?”杜燃语出惊人。
“我……”应该回学校了。
许之枔蹬着自行车赶上来:“哪儿?”
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小那边那个大排档。”
杜燃一到就叫了一箱纯生。付罗迦下意识想看许之枔,许之枔突然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了根烟衔在了嘴里,他又垂下眼。
许之枔点了烤鱼。杜燃问付罗迦要不要添什么,付罗迦摇头。
“火?”
杜燃说没有。许之枔又看向他。
他继续摇头。
“枔哥……”杜燃按着额头上的纱布,“其实你真不用继续管这事了,真的都是我的问题,我没什么好狡辩的,他们就该打死我……”
许之枔在抽烟,没空开口。付罗迦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做评价。
杜燃自白片刻开了瓶啤酒。他晃着酒瓶,沉吟了会儿,突然笑出声:“刚刚迦哥路见不平出手真的惊到我了,我还以为是枔哥来了,一看身手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哈……不过迦哥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过来的时候听到了警笛——”许之枔说。“警|察来了?”
“我们提前溜了。迦哥以前没掺和过这些吧,万一被记一笔太不划算了。——咱们是直接用瓶喝还是让老板拿几个杯子?”
付罗迦稀里糊涂地跟着喝了两瓶。杜燃在五分醉的时候就开始嚎啕了,哭声被头顶的电风扇扇叶搅得支离破碎。许之枔喝了多少他不清楚,但是当许之枔双手支颐,透过烤鱼上方的腾腾热气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就知道许之枔不太清醒了。
许之枔拖着尾音给他讲杜燃的胸中块垒:
钱妙洁怀孕了。
她本来正在省会参加集训。也就是说,她今年的艺考也被毁了。
杜燃在集训期间找过她一次。
他们去开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