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为何仅是平庸,在他眼里能够上高洁的,大抵只有自己。
“听闻道兄在此等候贵师弟,在下也想一睹闲隐门高徒的风采,”齐至言拎着酒壶,亲自给祝临风斟了一杯。
沾着祝临风的光,素未谋面的殷停也得了齐修文一句高徒的赞。
祝临风一锁眉,没领他的情,却说:“你今岁八十,我今岁不过二十,何德何能当你的兄?”
对妄图扭曲他年龄的人,祝临风向来是不手软的。
八十岁,那岂不成老头子了吗?
他想着,心中直发毛。
齐至言手僵了僵,但和祝临风相处这些天,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祝临风的刁钻古怪,因此不过片刻工夫便调整了心态,继续笑得如沐春风,将酒壶推开,温声询问道:“道友似是心绪不宁,可是下人招待不周?”
“你家下人确实没规矩。”
祝临风直言不讳,他丝毫不懂人与人相处之道的分寸二字怎么写,说话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人下不来台。
齐至言:“……”
他喘了口气,说:“我一定好生教训。”
见祝临风又出神了,他试探着开口道:“我早听说令师余明真人,前几年新收了两个真传弟子,外间却从未见过他们,也不知究竟是何等的天生美玉,竟能得了余明真人青眼?”
由于祝临风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古怪刁钻,因此短短时日齐至言对他也有些了解,知道他万事不过眼,万人不放心,颇有种遗世独立的飘渺之感,一时竟然好奇起来,能让祝临风早早便来等着的师弟,究竟是哪路神仙了。
“是两个不成器的,”提及殷停,祝临风的眼眸中便像注入了一汪活水般,闪动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润泽,好似那漫不经心的仙人,朝人间投来了缱绻眷恋的一瞥。
暗暗观察的齐修文只觉心惊肉跳,隐有大事不妙的预感。
“大的那个是猴头,小的那个是应声虫,”祝临风说着瞥了眼齐至言,说:“修行上虽马马虎虎,却比……”祝临风似是终于想起自己如今是寄人篱下,顿了顿,将滚到嘴边的“你”字咽了下去,改口道:“比大多数人强些,已至凝丹。”
齐修文露出丝苦笑,他拿出百折不挠的精神,殷勤道:“既是凝丹,可寻全了三味地药?”
祝临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铁面无私地帮殷停和姜太平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推出了,说:“这是他们的劫难,此时事事求人,来日天雷降下,也能央人帮了扛去不成?”
“是在下冒昧。”齐至言忙拱了拱手。
祝临风低垂下眼帘,又是无话了。
“道友……”
齐至言正想令起话头,却被祝临风一个堪称洞察秋毫的眼神,扫得手脚发凉,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