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晚宁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尽数落进了居简行的眼底。
居简行想了想,伸手在小山般的奏折里抽出一本紫色封皮的来,犹豫片刻后,挑了个最显眼的地方妥善放好了,这才转过头对谢晚宁说道:“你若是不忙,可明日夜里再过来掌灯。”
还掌灯?!
她是来做贼的,不是真来当牛做马的!
谢晚宁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故意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奴、奴婢口齿不清。”
“掌灯并不需要用嘴。”
“可、可奴婢貌若无盐,丑陋不堪!”
“夜中掌灯,容貌美丑不足为道。”
“可、可——”谢晚宁冷汗都要出来了:“可奴婢于水芷汀兰处来去,不甚方便,奴婢的脸——”
居简行用一双好看的漆黑眼眸定定地看她:“昨日给你的令牌可还在?”
“……在。”谢晚宁艰难地回话。
“下次便用这令牌进来。”居简行道,语气淡淡:“便没人会看你。”
谢晚宁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闻言,居简行顿了一下,随后才语调冷淡,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他们不敢。”
居简行自从入主朝政,杀的人太多了,积威甚重,没人敢接近他,甚至连看一眼,也会胆战心惊,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其实,刚开始居简行的住处还勉强有人伺候着,只是后来刺杀太多,对他的害怕太浓,加之居简行并不对宫女、内侍做要求,以至于居简行身边常年孤寂清冷,便连个掌灯的宫女也寻不到,似乎陪伴他的,只有月色和成堆成堆的奏折。
居简行在夜色中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他批改过多少折子,写下过多少策论,恐怕谁也没有一个准数,毕竟天下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贪恋权势,不肯放手政权的逆贼。
谁也不敢肯定,哪一天居简行会不会提剑杀了朱敏仪,自己登基做皇帝。
而如今他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将这朱家江山,提前当作囊中之物罢了。
谢晚宁想着,抿了一抿唇,正要说话时,居简行却像是累极了一般地站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收拾一下桌面罢。”
居简行淡淡地说,脚步不停地朝水芷汀兰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