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封梁锦淑为妃,让她住在吴惜音生前所居留春台,有了皇长子后更是对她偏宠有加。不曾想换来的居然是毫不留情的背叛。
“你对她的好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
祝约对朱端没有同情,见他失魂落魄也只觉得咎由自取,“她求她父亲递了信不愿进宫,你呢?就跟强绑我去望江楼一样,你问过我愿不愿了吗?”
“为什么不想?”朱端通红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孝服,目光落在刺目的白色上,忽然笑道,“这叫皇恩浩荡,连祝襄的死都是皇恩。”
“啪”地一声。
祝约终于忍无可忍扇了他一掌,朱端被打得偏过头,乌发凌乱散开。他的手自祝约衣袖滑过,也抚摸到了放于其中嵌着冰凉宝石的物件。
一柄松石短刀,他十五岁逃到梅里,在湖东书寮再遇时送给祝约的短刀。
“杀了我。”
他听见祝约拔刀的声音。
六年前的湖东梅里,他将此物送到祝约手里,笑道,“哥哥,拿着这把刀,以后无人敢欺负了你。”
而现在祝约抽出了短刃,将刀柄送至朱端手中死死握住,寒光凛冽的刀锋对准了他自己的胸膛。
他低声喝道,“我让你杀了我!”
御花园外,已有杂乱声响靠近,朱端望着那把刀,眼前只剩乌黑一片。
再往前一寸,刀就会没入祝约的身体,把这身白衣染红。
“你要替你的儿子报仇。”
祝约死死地盯着他,“我也要替父报仇,冤冤相报,纠缠不休,我们此生都不可能善终,倒不如今夜了结于此处,你杀了我再自尽,或者我杀了你再自尽!”
他攥住朱端的手,将短刀抵在了自己心口,有血溢在素服上,洇红了一片。
祝约就像察觉不到痛一样将短刀往皮肉里慢慢送去。
朱端目瞪口呆地望着银色刀身带出鲜血,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死命地收回了手,刀刃一转在孝服上划出一道长而深的伤口。
短刀划破夜色,“哐当”一声落在青砖地上。
朱端额前都是青筋和冷汗,几乎是暴喝道,“够了!!”
“洞玄观派人杀我时得心应手,连骨头都穿了,现在怎么不敢了?”
祝约苍白着嘴唇,他竭力弯腰拾起短刀,也不管腹部上口鲜血直流,轻轻擦去了刀刃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