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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狐狸精（第2页）

病房装饰得清雅，比酒店的顶楼套房有过之而不及。可任凭有生命力的盆栽占据，病房仍拂不去消毒水的味道，和与它随时相伴的压抑。

6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头花白，皱纹满面，苍老不已。他应该，离靠仪器维持生命不远。

看见我的刹那，他浑浊的眸子，闪了闪。

我退后一步，让6戎打头阵。

6戎坐在椅子上，俯视病床上垂垂老者，“爷爷，林蔓来了。”

“6戎，你出去。”老爷子出声，声音嘶哑。

“爷爷。”

“6戎，你出去。”病床上的老爷子，固执如初。

6戎起身，走到我面前。擦肩而过之际，他轻轻对我说：“有事喊我。”

我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看到老爷子濒临死亡，我不过感叹生命易逝，并不会因为他的病态就舍弃什么。

关门声响起，我走到病床前，坐在椅子上，“您找我，什么事？”

“林蔓，读报纸给我听。”他突然来一句。

我是幻听了？

他缓慢抬起手，指向叠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先读昨天的。”

取过报纸，我心中仍是迷雾重重。

不想他再有余力声嘶力竭、颤颤巍巍地跟我脾气，我打开报纸。

“公交车起火，女乘客……”我盯着报纸上的方块字，朗读起来。他怕是耳朵不好，免得他挑刺，我读得字正腔圆，落音清脆。

诵读期间，我不时瞟向老爷子，他闭着眼睛听我读。但凡我停，他就会蹙起眉头。我当即衔接上去，他的眉目就会舒展。

心中疑虑的雪球越滚越大，老爷子可以找多少他喜爱的人给他读报，为什么偏偏找我？

便纵疑惑万千，我仍然正襟危坐着，读完两个版面。

觉得口干舌燥，我将报纸压在膝盖上，“老先生，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嗯。”他同意了。

6家老宅的老佣人给老爷子送饭来，都是滋补营养的。我本想着可以抽身而退，不想老爷子非要我喂他。

“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看看清楚，你眼前的人，不是萧萧，是勾走6戎这小兔崽子魂魄的狐狸精！爸，6戎才和夏家闹掰，现在本就危机四伏，他还肆无忌惮地跟媒体宣布他要娶这声名狼藉的狐狸精！”

来人先声夺人，我循声望去，走进来的鬓角白，也是上了年纪。和清癯的老爷子不同，他有凸起的啤酒肚，整个人看起来臃肿。加上年纪大，他不如6老爷子有气势。

“伯尧，你出去。”比起6伯尧的滔滔不绝、义愤填膺，6老爷子出奇镇定。

6伯尧，6谦君的父亲，老爷子的长子。资料上表明，他年轻时花心浪荡、好吃懒做，一直没什么作为。老爷子最器重的儿子是6伯禹（6戎父亲），结果他却和两个爱恨纠葛的女人一起葬身火海……

我不自觉打量老爷子疲倦的病容：为什么？

上一次见面，是让我离开，这回，他对我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爸，真的老糊涂了！你居然让你儿子出去，却留着勾引6戎的狐狸精陪你！”显然，6伯尧更激动。

我对6伯尧的诋毁习以为常，反倒更期待老爷子的反应。

怎想，老爷子拽起报纸就往6伯尧的方向砸去，“你这不孝子，一大把年纪，只知道贪图我的遗产。你给我滚！”

很难想象，看似奄奄一息的他是怎么说出这么中气十足的训斥之语的。

6伯尧表情讪讪，恶狠狠地瞪我。旋即，他看向老爷子，“爸，您别多想。我希望您长命百岁，怎么是惦记你的遗产呢？”

老爷子大口喘气，脸色通红，“你……滚出去。”

6伯尧的脸憋成猪肝色，不甘不愿退出去。

老爷子在我面前，都不加掩饰，说明他真的痛恨这个不成器的长子。

病房又只剩我和老爷子，他的眼神落在保温饭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