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将领不动声色。
穆远之只得将人交给兵士:“好好送回牢房,稍后我遣大夫过去。”
兵士觑了眼将领面色,将人接过,送往府中地牢。
黑家将领转身大步,一干黑甲军也齐齐离去。
穆远之在原地站了须臾,提步回了内院。
书房中,穆冬恒正在批示军文。
见得穆远之买入,抬起首:“人呢?”
这一问显不是问扈嬷嬷。
穆远之垂首低声:“……他明日会到府衙。”
“混账!”
穆冬恒抓起笔筒就砸了过去,穆远之不敢避让,笔筒擦着耳侧飞过,“哗啦”一声落在地面!
“谁给你胆子把人放走的!”穆冬恒疾言厉色,怒不可遏,“真以为如今正了身份,你便可越俎代庖,替你老子做主了?”
穆远之眉眼低垂,低头不动。
穆冬恒原本就不苟言笑。
这十日来,脾性更是喜怒无常,变化极大。
从“义子”变为“亲子”,让穆远之无所适从的,除开身份的陡然转变外,还有穆冬恒这越来越让人无可捉摸的脾性。
穆远之的默然顺从让穆冬恒滞住一瞬,面色的暴怒之色慢慢消散,垂目冷声训诫:“你记住,我穆冬恒之子断不能是那等轻重不分的心慈手软之辈!你母亲的万户食邑,你当继承一半,我这大将军府也必将交到你手中!妇人之仁,如何御下?出去!”
穆远之行了一礼,默然退下。
转身之际,却是几分茫然无措。
五千户食邑,大将军府……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一切会交到他手中。
这些明明不都该是穆清的么?
穆远之只觉不真实。
如今这滔天富贵从穆清身上落到了他身上,而穆冬恒原本对待穆清的疾言厉色,也似乎随着这一切,转到了他头上。
之前十几年来,穆冬恒所有的疾言厉色,还不及这短短数日间的一半。
父子间的亲情温馨并未因血脉的验证而愈见亲近,反倒因为穆冬恒愈加严厉的要求和时时刻刻不假辞色的训诫,隔出了一条无形鸿沟。
穆远之心中悲喜难辨。
见得穆远之的脚步声远去,穆冬恒本缓和了几分脸色又渐渐冷凝,踱步到案前,方正的面容上渐渐凝聚风暴,下一瞬,他忽地一掌将桌案上的卷宗物品齐齐扫落!
“主子——”
躲在暗处的暗一终于忍不下,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单腿跪在穆冬恒身侧:“主子请息怒!”
“你说她知情不知情?”穆冬恒猛然转身,面上已是铁青震怒,“她是不是也同那老婆子一道骗了我?用一个贱奴之子来哄骗于我?你说,她知晓还是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