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一向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放弃。
如今,也是一样。
“小姐为何一定要救那嬉人,她私纵其他边奴脱逃可是重罪,听说要花不少银子呢。”玉春虽也有些同情,但她也舍不得银子。
“人家今日还帮你抓了贼,我也算是帮你还人情。”沈霓裳扫她一眼。
“帮我抓贼?”玉春瞪大眼。
“可不是。”玉春早前在用熏笼熏被褥,沈霓裳将坐到杌子上,伸手烤了烤,“她用塞门底的滚木绊了那贼,要不你以为你还能抓到人?”
“难怪呢,就说哪儿滚了个木头过来,奴婢当时还以为是老天爷帮忙,原来是她——”玉春恍然大悟。
听沈霓裳这样一说,玉春也不再嘟囔了。
翌日一早,沈霓裳就打玉春去南城宅子。
等玉春到了宅子同大安一说,大安就驾着马车去寻商子路。
玉春在宅子里百无聊赖的等着。
花寻同大安都住在第一进,玉春在后面等得无聊就跑到前头。
花寻正在合着云踪十二式的步法练剑,玉春偏着脑袋在廊下坐着看。
等花寻一路剑法练完,玉春道:“你练得可没我家小姐好看。”
花寻瞥她一眼,回到廊下仍旧用那破布将剑几分随意的包起来。
“不是给了你银子让你的置办衣裳么?”玉春一直觉得有哪儿不对,一眼撇到花寻身上,现这人竟然还是穿的原先那件破破烂烂的圆领缺胯袍,她立时警犬般坐直起来,瞪大了眼睛。
“银子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愿意穿旧衣服。”花寻看也不看她,将宝剑靠在柱子上,整个人朝长凳上一躺。
“你这话就不对了,”牵涉到银子,尤其是她家小姐的银子,对玉春就是大事,她“蹬蹬”几步走到花寻身旁,“明明是给你置办衣裳的银子,就该……专款专用,对,就是专款专用。你要是用不着,也就还回来才是!”
花寻淡淡看她一眼,只见玉春眼睛瞪得溜圆的俯视他,看一眼后,他毫无情绪的闭上眼。
这人竟然当她不存在!
玉春恼怒了,伸手就推他:“跟你说话呢,你这人怎么一点礼数都——啊!”话没没完,手刚要碰到花寻身上,一只虎钳般的手就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玉春惊叫一声,花寻睁开眼,目光似嘲似讽,“能碰到我身子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知道么?”
花寻的手捏得用力,手下并未有怜香惜玉,玉春痛得眼泪都快出来,她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家伙面前丢人,故而也强忍住:“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能碰到我身子的女人都是楼子里的,碰了我就得陪我上床,下回再这样,我就当你是自荐枕席,你可记住了!”花寻似笑非笑偏偏眸中又带了抹冷意,说完手一松,又阖上双目。
玉春本在挣扎用力,花寻这蓦地一放,她“蹬蹬”连退两步,俏脸涨得通红:“你这个登徒子!谁自荐……你不不要脸!”
花寻眉毛都没动弹一丝,躺在条凳上,依旧二郎腿跷起,不动如山。
玉春又羞又恼。
她虽同沈思言有过勾缠,但从未越过雷池半步,纵使沈思言偶有暗示,她也是装不懂。
她对自己的身子向来看得重。
这花寻竟然拿她同妓子比!
可是她打不过这人,也比不过这人能说那些下流话,看着手腕上的乌青,玉春咬着唇瓣,抹了把眼泪,气呼呼的走了。
站在大门外,她才清醒过来。
她还要等大安回信,她不能走,还得在这儿守着。
可是实在不想回去看那个讨厌下流鬼,她一路沿着墙角走,在一棵树下抱膝坐下来。
回去一定要同小姐告状!
把这无赖下流的浑人撵走!
逛楼子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男人!
玉春心里狠,伸手揪起一根草,恨恨扯成几节。
忽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中间夹杂着妇人气喘吁吁的骂声。
“……站住……夭寿的小蹄子……给老娘站住……”
妇人的声音像拉破的风箱,脚步声又沉又重,似乎连地面都随着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