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格外恐慌。他们是蒙古人,隔着国仇家恨,不会有大夫来治他们。外面还在下大雪,驿丞也不会帮他们请大夫。
侍女等不及了,一跺脚,快速地说:“她一路走到这里,已经没力气生孩子了。她需要药吊着一口气,没有郎中,她和孩子都会死。”
屋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低吟,间有间无,声音越来越小。
乌力吉帖木儿突然抓住唐春的胳膊,宛若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现在真的是救命稻草。
力气之大,唐春忍不住嗞牙。
他的手在抖,声音也抖抖搜搜,“你能救她。你救她,我什么都告诉你!天神在上,我说话算话!”
唐春淡淡地看他一眼,示意他松手,然后朝驿丞招了招手,驿丞一溜小碎步到他们跟前。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我要你现在去找一个郎中,不管用什么法子都给我带过来。我要这个蒙古女人活着,如果你带不过来人,坏了我的事,有麻烦的就是你了。”
驿丞苦着一张脸,“大人,这天寒地冻的,我去哪儿找大夫啊。就算找到了,大夫也不愿意出门哪。”
唐春对韦瓒一点头,对驿丞说:“他和你一起去,拿刀压在郎中脖子上也要带来!”
驿丞重重叹气,实在是害怕锦衣卫,“好,我这就去!”
侍女见大夫有着落了,又着急忙慌回到房间,一直在用蒙语和诺敏说话,似乎在让她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
但这声音在乌力吉帖木儿听来,宛如仙乐一般。
他们寻声看去,见韦瓒背着个人跑了过来,满身是雪,驿丞在后面拼命地追。
韦瓒把郎中放下来,按着他的肩膀说:“就是他了。”
郎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冻着又被吓着了,直喘气。
“我的药箱呢!”
驿丞跟上来,他负责背着药箱,听了这话,连忙把药箱递给郎中,“这儿呢这儿呢。”
此时不顾男女大防,郎中直接进了房间,过了一刻走出来,说:“我给她含了参片吊着,再给她煮一碗助产的药。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起码还有点希望,乌力吉帖木儿擦了擦头上的汗,用汉语说:“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郎中却皱了皱眉头,瞥他一眼,嘟囔着,“竟是蒙古鞑子。”
驿丞拉着他去熬药。
生孩子确实很漫长,外面的天逐渐暗了下来。唐春等得累了,先和韦瓒他们吃了晚饭。吃到一半,就听见婴儿嘹亮的哭声。
他们放下碗筷,到那里一看,侍女拿衣服包裹住一个孩子,而诺敏疲惫地躺在床上。
屋里充满了沉闷的血腥味,侍女把孩子抱给乌力吉帖木儿看,笑着说:“看,是个女儿。”
乌力吉帖木儿用手指碰了碰女儿的脸,忍不住笑道:“真好,真好。”
唐春打断了他们一家和乐的场面,提醒他,“母女平安,你可以放心了。”
乌力吉帖木儿点点头,知道他们还在唐春手里拿捏着,不敢再隐瞒,说:“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亦思马因太师的王庭在哪里,但我知道达延汗的王庭已经迁徙,在威宁海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