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胸口火烧火燎的疼,他有点想吐,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湖边走去,扶着栏杆干呕。
他吐了一阵,刚想站起来,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来猛地推了他一把。
马诚本就站不稳,冷不丁被这一推,一下子就翻进湖里。他大叫一声,在落入水中前他慌忙一瞥,谁知这一看更叫他毛骨悚然,心胆俱裂,水便呛进了嘴里,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被救起来后,马诚便一直高烧,嘴里念念有词,神志也不太清醒,为此公主府还请了高人作法。
唐春忍不住问:“驸马到底看到了什么?”
春枝为难地看她一眼,凑近耳边,只说了一个字,“鬼。”
“什么?”
唐春拍了拍冰冷坚硬的白石栏杆,马诚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马诚说他看见了金玉的鬼魂,唐春心中嗤笑,若真有鬼魂,何必等到他酒后才偷袭他呢,早该活剐了他。大概是马诚做了亏心事,看谁都像吃人鬼。
不得不说,后院只有公主与驸马两位主人,住的人少,与前堂相比,安静的过分了。
第二日是小殓,驸马置于灵床之上,已经穿好了寿衣,口含明珠,身覆薄衾。阴阳先生请到,算定入殓的时辰事宜,并嘱咐说,成服前忌哭声,入殓时忌马、羊、虎、猪四生人,然后写好殃榜交给公主府的人。
许多人在堂前穿梭,丧事办起来就是麻烦,倒没几个人悲伤。
唐春默默跪在灵床旁,伸手掖了掖驸马身上的薄衾,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她。
有人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语气冰凉,“你在做什么?”
唐春动作顿了顿,跪着转过身抬头一看,原是宜兴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是不悦的样子。
她瘦削不少,脸颊都凹了下去,神色疲倦,眼下有些乌青,偏偏眼含锋芒,这样垂眼看人时很是刻薄冷傲。
唐春慢慢站起,恭声道:“我看驸马的衣角露了出来,不太妥当,便整理了一下。”
公主盯了她一眼,让她退到一边,不再追究。
唐春垂手站在一旁,心想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驸马的爹娘不在京城,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等明日大殓,棺材板一钉,什么都了结了。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终落在一个人的脸上。
她抽空去了一趟太医院,拿了马诚生前的诊断记录,越看越觉得不对,“我看驸马的病情本是越来越好了,怎么突然人就没了呢?”
太医道:“正是如此,驸马本来身体康健,只是邪气入体,若是能坚持调理,想必不会什么有大碍。只是驸马此一遭又受到惊吓,精神不济,病情有反复也是正常。”
唐春沉吟不语,回公主府前去西厂点了两个校尉随行。
傍晚的时候,宜兴公主在驸马灵前燃起香,她忽然觉得心绪不宁,起身向外看去。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枯桠老树,纸钱纷飞,仆妇敛声屏气,一派死气,只有白幡飒飒作响。
她攥紧手心,问:“赵虎呢?”
翡翠四下张望,“午后就没再见着他了。”
“去,去”,公主推着翡翠的手臂,声音急促,“把他找来。”
“是。”
翡翠忙出门去寻人。公主转过身,双眉紧蹙,拨着手中的珠子,默念了句佛祖,又抚了抚胸口,稍稍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