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和汪直打商量,是否要换马车行路,也不是因为别的,现在虽没下雪,可是路不好走啊!道路湿滑,又寒风打脸,脸皮火辣辣得疼,马都受不了了,更何况人呢。
汪直不答应,要求继续赶路,又累死了两匹马,终于不到二十日竟赶到了南昌。跟着的锦衣卫也服了,没见过办事儿这么拼命的。
南昌府下设八县,东南部南昌县、进贤县,西北新建县、靖安县、武宁县,西有奉新县、宁县,西南丰城县。
汪直等人直奔南昌府,下马入城。但入府后,汪直并未急着去找按察使,先命两人去按察使府上送上拜帖,告知黄霞御马监汪直将要拜会。
而他自己半点不停歇,领着另外两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溜达达。
韦瑛这次仍跟过来,在背后道:“大人,我们日夜兼程才赶到南昌府,为何不立刻找按察使,万一耽误皇上差事如何是好?”
汪直负手,悠悠道:“不急,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当要好好欣赏这南昌府景色,认认地方,拜拜码头。一脚踏进别人地界儿,自然要全须全尾的出来。”
韦瑛一愣,再看向四周,本来热闹繁华的街上却似乎瞬间暗流涌动,每个路过的行人都变得心怀叵测。
汪直察觉到他全身紧绷,瞟了他一眼,哼笑不语,自顾自地往前走。
逛了一圈儿,汪直还带他们去酒楼吃了顿饭,特地点了两大盘酱牛肉和三只整鸡。现在肉这么贵,对于锦衣卫那点死工资来说,汪公真是很大方了。
席间,汪直端起茶杯,说:“汪直以茶代酒,先谢过二位。汪直身负皇命,一路上片刻不敢耽误,这道路难行,委实让大家受苦了。这顿饭咱们慢慢吃,就算修整一下。”
另一位叫萧聚的,一个汉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我们吃的皇粮,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若是皇上的差事我们都做不好,这锦衣卫的招牌岂不是毁在我们手里?大人一心为公,在下敬佩。”
汪直点了点头,问韦瑛:“你们在这里的人知不知道宁王惹出了什么事?”
韦瑛道:“只知道最近一桩,宁王想在东湖畔修一座高台,不知因为什么耽误了工程,这高台只修了一半便停工,还在东湖那儿放着呢。”
汪直腰间别着一把泥金面儿的折扇,拿在手里一扇,像是哪家的俊俏小郎君,不过韦瑛和萧聚觉得就是有点冷。
“有意思,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看看。”
等他们看完去按察使府,已经是日暮时分。
黄霞已听得御马监的人过来,已备好酒席等候。
汪直到了一看,不仅有按察使黄霞,还有左布政使崔恭。
三人入席后,汪直看着崔恭,露出一点笑意,“崔大人来得可真快啊。”
目光又从二人面上徐徐掠过,“既然崔大人都来了,怎么不见右布政使王大人和江西都指挥使徐大人呢?”
崔恭五十出头,偏瘦,留着两撇黑胡子,目光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精明强干的人物,闻言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本是我与平云兄约好讨论政务的日子,本就要到平云兄府上一叙。怎料大人来访,我既知道了理应拜会,若是打扰了大人,请大人莫怪,在下这就告辞。”
汪直笑道:“哎,大人此言差矣,我怎么会怪崔大人呢。汪直知道,您景泰年间就任湖广右布政使,又平定当地祸乱,可谓爱民如子,在下一直敬佩您。您和黄大人忙着讨论政务,反倒是汪直来得突然打扰了,来,我自罚一杯。”
他举起酒杯,一口饮完,崔、黄二人对视一眼,也忙陪着喝了一杯。
喝完后,汪直眼睛一动,把玩着酒杯,道:“崔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今日怎么不请其他两位大人一起坐坐呢。原是汪直偷懒,想着若是一下子与四位大人见一面,也省的我挨个去拜会了。”
黄霞道:“右布政使王大人前一个月重病,至今起不来身,上疏的折子刚刚递了上去,应该还未抵京,故而大人不知。至于都指挥使么,”
他顿了一下,才说:“因为这两年江西受灾,虽然朝廷免了税收又拨了粮款,然受灾者众多。这半年常有流民作乱,都指挥使便忙着处理这些事务,就连我和崔大人都不能常常见到他啊。”
“哦?原来如此,既然王、徐两位大人都有事情,汪直也不好打扰,那便罢了。咱们吃饭,吃饭。”
几人推杯换盏,也算其乐融融。应酬嘛,就算再耿介的官员,吃顿饭还是很简单的。
吃到一半,黄霞的管家带着几人站到门外。管家上前,看了汪直一眼,有些紧张,小声地对黄霞说:“禀大人,宁王府的人在外恭候,说是宁王得知京城御马监的大人到来,特地命人送来几道菜,请汪大人尝尝鲜儿,以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