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用指尖拨开了木盒子,却看见了里面香灰残渣和药方,瞳孔一缩,立刻将那盒子扣上。
铜锁扣木头的清脆声响打断了李昀的思绪,他抬头看着蓦然变了脸色的裴醉,心里一惊,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这香灰有问题?”
裴醉勾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出来。
“我知道他去哪了,我去找他回来。”
他起身绕过李昀,却被后者狠狠地抓着手臂。
“不许走。”李昀声音压着不解,却执拗地努力温和,“说清楚。”
裴醉背对着李昀,那身影仿佛没入了夜色。
“有件事,瞒了你,抱歉。”
李昀怔了怔,没想到裴醉会忽然跟自己道歉。他上前半步,轻声问他:“怎么了?”
裴醉扶着他的手臂,带他坐在桌旁,替他缓缓斟了一杯茶,然后,将那木匣子缓缓推于两人之间,用手指轻轻叩了叩银锁。
“这香,是我从崔太后手里得来的。”
李昀眉心微蹙。
“太后?这是什么香?”
“我只知道,它与‘蓬莱’的作用很像,甚至,有迷人心智之效。”裴醉一点点握紧了那木匣的边角,似乎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目冷冽,唇角抿着,神色十分不虞。
“为何”李昀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
裴醉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拉出了一个没什么笑意的曲线。
“当年你母妃疫症染身,本已经渐渐痊愈,是太后安排了人,诱惑方琮,许他以利,让他将这方子呈上,最后,导致她咳血高热而死。”
李昀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一时间,旧时光的片段纷至沓来,那些曾经的温暖仿佛一片琉璃,在他面前轰然碎成齑粉。
他本以为,太子皇兄和太后总是待他有几分真心的。
或许,只是一时浮华蒙了皇兄的眼,才走了一步错路,最后反而丧了自己的性命。
可,原来,从开始,便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想方设法除他母族势力,又话语引诱他不与太子皇兄争储,最后,还不放心,甚至伙同江南清林,将他逐出承启皇城。
裴醉轻轻地覆上李昀颤抖而冰凉的手。
无论如何遮掩,真相总能斩破荆棘,带着无尽的猩红,血淋淋地站在世人面前。
因为时光从不替人遮掩,只会如流水冲刷浮沙,最终,袒露出那冰冷的真实下丑陋的欲望。
“原来,是我让这些悲剧不断地发生。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党派争斗”李昀垂眼低笑,自嘲了一声,“终究,还是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