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汉春手下也有人马,还有火铳,他是有备而来,就算大哥去追,与他也少不了一场缠斗厮杀。大哥来行已经足够疲惫,怎好再冒险与他拼杀?就算取了他性命,广诉军也还有他父亲朱思位在。大哥何必为了这点事与他们撕破脸?先养精蓄锐要紧!”
可她脸上的血痕刺得秦慎眼睛生疼。
从最开始有公主的呼声出现时,他就莫名地害怕,害怕所谓的公主就是他们家的“小庶妹”。
若这公主当真是高贵的安居皇城里的公主,秦慎有什么不愿意?可这个公主是流落在外的先太子的女儿!
不仅没有万人敬仰保护,反而站在风口浪尖之上与朝廷对峙。
这样的公主岂是好当的?
秦慎心里不愿,但事情却并不因为他的不愿而改变。
她还是一夕之间成了公主,眼下不过短短不到一月,就在肃正军眼皮子地下,险些遇险。
“不过就是个小人庶子,我还能败给他们不成?”秦慎嗓音越发低沉嘶哑,指骨噼啪响个不停,眼睛发红地紧紧看着那个小姑娘,“让我去了结了他,你好歹能睡个安稳的觉,是不是?”
“可是我不想大哥冒险!也不想大哥树敌!斩草不除根,必有大后患,不要冲动!”
她心下一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秦慎低头,看见她紧握着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尖都有些泛白了,用力之间还有轻微的颤动。
那颤动颤在了他心头。
房中静到落针可闻。
半晌,秦慎才又开了口。
“好”他说好,嗓音低低压着,像是压着什么就快要无法抑制的情绪,“我不去就是了,且让他多活几日就是了”
只是他看向小姑娘的脸,白皙的小脸上,血痕异常扎眼。
秦恬这才松了口气,收回了手。
秦慎起了身,让人把所有的伤药都拿了过来,他挑来挑去,挑出了其中的白愈霜。
秦恬记得那药,在书院晚宴那日,她因对抗朱建应伤了手,他便拿了此药给她。
此药名贵,是宫中流传下来的秘药,她彼时只浅浅挖了一勺,就还给了他
但他此时拿了白愈霜在手上,情绪难辨,“先凑合用一些,等回去再换好的来。”
这还不算是好药吗?
秦恬有心想要再劝大哥一句,虽然伤的是脸,但她年岁不大,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
可她还未及说出口,他用水擦了指尖,将白愈霜粘在指腹上,轻轻擦到了她脸庞。
一瞬间,秦恬忽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指尖从上至下地轻轻摩挲在她脸上,指腹的温热和药霜的清凉,清晰分明地传了过来。
很快,药霜的清凉散了去,反复抹匀的指尖仍在她脸庞留恋。
房中没有任何第三个人,只有烛火隐隐发出噼啪的轻响。
他离她近极了,一直低头细细看着她的伤。
那样近的距离,她几乎能看清他脸颊上的一切。
他紧皱成川的眉头,深邃如夜的瞳孔,高挺似山的鼻梁,还有那双薄而紧抿的唇,此刻极近的距离,仿佛稍稍不留意,就会贴上什么似得
小姑娘心头倏然一慌,在昏黄的光影下,忽然有种不自在地心虚之感。
她下意识慌乱别过了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