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暝蹙眉,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熊熊烈火只烧了约莫一刻,那百尺高台便轰然坍塌,不知为何更散发出阵阵恶臭。
周遭还有些人未离去,有胆大的过去瞄了眼,便青白了脸色,甚至趴在地上呕吐起来。沈秋暝纵轻功跃到身旁一棵参天榕树上,就见那恢宏高台的地基下竟藏着数十具尸体,更有无数毒虫蛇蚁在那些森森白骨旁蠕动爬行。
&ldo;想不到小小一个终南派竟如此暗藏玄机,更不知这些尸首原是何人。&rdo;沈秋暝喃喃自语,小叫花在树下张望,忽欣喜道,&ldo;沈公子,谢少庄主来接应咱们了!&rdo;
果然不远处,谢逸依旧着那身玄衣,慢条斯理地踱步过来,尽管身上衣裳早早被血污染红,却还是一派贵家气度。
&ldo;沈兄。&rdo;谢逸抬眼看他,冲他拱手。
沈秋暝冲他露齿一笑,拍拍手上浮灰从树上跃下,朗声道,&ldo;再见谢兄,竟有恍如隔世之感。&rdo;
谢逸清浅一笑,低声道,&ldo;张掌门已经醒转,睁眼就问你的消息。&rdo;
既已将鹤鸣派安置停当,又确保上下安全,此事说起来沈秋暝绝无过错,可不知为何他竟还有些心虚,不知是被张知妄自小淫威震慑。于是他摸摸鼻子,尴尬道,&ldo;他可知我已回来?&rdo;
谢逸抿唇,似笑非笑道,&ldo;此番谢某还得多谢沈公子及时回返,如今殷庄主输了与在下的赌约,怕是要欠在下天大一个人情。&rdo;
抬眼望天,沈秋暝闷闷道,&ldo;生死一线,你们竟还有闲情逸致打这劳什子赌?师兄……师兄可还好?&rdo;
谢逸点头:&ldo;到底春秋鼎盛又有贵派妙药,张掌门已然无恙。&rdo;
近乡情更怯,沈秋暝心里甚是矛盾,又想早些见到张知妄确保他平安无事,可自己到底没送佛送到西,抛下鹤鸣派去而复返,又恐他怪责,面上竟露出几分孩童的忐忑来。
谢逸看的好笑,出言宽慰道,&ldo;听闻你折返,张掌门很是欢喜。&rdo;
沈秋暝勉强笑道:&ldo;但愿吧。&rdo;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到了终南山脚下一处废弃别庄,也不知是哪个高官显贵留下的。只见衰草森森,遍地荒芜,四处皆是厚厚浮灰。
又转进一处小院,收拾的还算干净,谢逸停在一处厢房外,笑道,&ldo;我便不打扰你们师兄弟叙旧了,门外皆是可信的山庄门人,若是缺些什么,或是需人居中联络,尽可找他们。&rdo;
沈秋暝拱手,很是感激,随即便抬脚进了厢房。
靠里的榻上,张知妄正和衣而眠,呼吸平缓。
沈秋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榻边坐下,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搭上他的脉门,见脉象虽是平稳,却仍免不了有些虚浮,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沈秋暝正自胡思乱想,却觉手指被人反扣住,一抬眼就见张知妄不知何时已醒了,正睁着幽深的一双眼静静地看他。
&ldo;你……&rdo;沈秋暝刚欲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只好愣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