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狼狈得不像样,非得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对苏戚颐指气使:“先洗发,注意力道,扯掉一根头发我就剃秃你。”
苏戚俯视着巫夏,宛若看一个骄纵作妖的小公主。
她任劳任怨取来皂荚,沾着水淋洗银白的长发。巫夏这会儿话挺多,叨逼叨叨逼叨,一会儿嫌力气大了,一会儿嫌动作敷衍。
“你手折了么?发根都是汗,须得仔细清洗。”
好的公主殿下。
“是想把我弄瞎么?皂液险些进了眼睛。”
好的,给您擦擦。
苏戚拎着帕子,对着巫夏的脸一通呼噜。
她没太使劲,毕竟得罪了大宗伯,最终吃亏受苦的还是自己。洗完头发,便又搓背,苏戚权当自己是个尽职的搓澡工,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闭着眼睛卖力干活。
说搓澡工也不恰当,她现在就是个照顾病患的护工,义务劳动的那种。
听见巫夏发出轻微的嘶声,苏戚睁眼,这才发觉他白皙的脊背布满红痕。这人皮肤太脆弱,不经搓,乍一看仿佛受了凌虐。
完犊子,又得挨骂。
苏戚做好了心理准备,巫夏却放弃般叹息道:“罢了。我却忘记,你没做过这些。”
他没再要苏戚侍候沐浴,放松脊背倚靠着池壁,将身体大半没入水中。
“我已吩咐下去,重新挑选合适的仆役。”他说,“命数大致相合便可,比不得转生之躯,要求繁多而苛刻。”
不,您的要求已经够苛刻了。
苏戚默默咽下吐槽。
巫夏休息片刻,继续开口:“不过总得寻觅一段时间。近期我还会去祭坛,阵法需绘制多次,方可起效。”
言下之意,这段日子都得苏戚帮忙伺候。
巫夏背对着苏戚,看不见她的表情,自顾自说着:“转生阵颇为复杂,一旦发生谬误,便会反噬其身。我不能出错。”
他不怕她听了去。
小哑仆每日只能行走于祭神塔和倦水居,或者跟随在他身后。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也不怕她破坏阵法。
苏戚尚且不知道转生术的真相,如果惹怒了他,只会招致惨痛的下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苏戚不是莽撞无脑的傻子。
“转生阵完成后,便可施术。”巫夏望着雾气翻腾的池面,缓缓道,“苏戚,你想知道是谁想要转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