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推断成立的前提是,莫余卿早就预知到了薛景寒的危险性,知道他不会将私通之事直接禀报沈舒阳,而是借机布局,以达成更大的目的。
苏戚不免觉得荒诞。莫余卿成年之后鲜少入京,也就是上林苑围猎,才初次见到薛景寒。若不了解丞相,哪能考虑得这般细致呢?
可苏戚不得不承认,没有第二种理由,能更合理地解释莫余卿当晚的举动。
莫余卿一直对她很好。
好到隐瞒她的性别秘密,对她的所有言辞深信不疑。好到时时主动拉着她玩,热情得难以招架。
在薛景寒决定新帝人选时,莫余卿潜入薛宅,打断两人亲昵,满身是血地抬头微笑。
小娘子,好久不见。
看,即便身家性命都握在薛景寒手里,处于极端危险的境遇中,莫余卿还是选择先跟苏戚打招呼。
太不合理。
太过反常。
她对她的好,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的交往思维,变成某种……表演。
演给谁看?
除了薛景寒,还能是谁?
“戚戚。”
熟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苏戚混乱且毫无根据的猜测。
她扭头,发觉丞相的车辇就在身侧,薛景寒掀开竹帘,目光温和而略带疑惑地望过来。
“在想什么事?方才杀戈唤你,你都没反应。”
苏戚张口:“我……”
刚出声,大脑猛地一阵晕眩。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她眼前只见白茫茫的光,看不到薛景寒的脸,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嘈杂与温度。
世界归于空白,继而重新展现。像宣纸晕染开色彩,耀眼的日光,林立的商铺,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回到了视野里。她所爱的人依旧坐在车内,和刚才一模一样。
薛景寒很耐心地等。见苏戚不再回话,便要她弯下腰来。
“是不是哪里难受?”
他伸出手掌,贴在苏戚额头上,语气担忧。
“天气太热了?进车里来罢,我正要回家,你与我一起。”
喀嚓,喀嚓。
临街的茶肆顶楼,隔着半遮半掩的窗户,有女人紧盯着街面上举止亲密的爱侣。她一手环抱婴儿,将右手拇指塞进牙齿间,不断地,狠狠地咬下。
喀嚓,喀嚓,喀嚓……
指甲断裂,细碎的血沫溢满指缝。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艳丽吊诡的容颜毫无变化,只在狭长冰冷的眼睛里溢出些许疯狂的神色。
雅间里不时响起压抑的呻吟与喘息,伴随着桌椅激烈的晃动。腥臊的气息弥漫了整间屋子,但窗前伫立的女人不为所动,依旧重复着咬指甲的行为。
很快,伴随着一声婉转欢愉的尖叫,屋内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