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叨叨的,发什么疯。
穆念青拧起眉头,不再理会杜衡,走了。
杜家二郎抱着肚子笑,笑得歇斯底里,声音都变了调。笑累了,他蜷缩起身体,喃喃自语。
“真疼。”
“真疼啊。”
他伸出右手,摸索着抓住地上尖锐的石头片。用力攥紧了,拿稳了——
然后对准右眼眶,狠狠划拉下去。
鲜血和哀嚎同时迸溅出来,响彻巷道。
“真疼啊……穆念青……”
他抖抖索索地咬紧了牙齿,将这个名字嚼碎在喉咙里。
“穆将军危矣。”
丞相府的议事厅内,聚集了许多僚属。说话之人神情冷肃,眼里含着平静的沉痛:“衍西军镇守边关,虽为卫国甲胄,在天家眼中,却是一柄随时可能刺向自己的利剑。穆连城羁留京中近二十年,从未回过驻地,甚至将独子养成废物,也不能消减天家的忌惮之心。”
“近日边关告急,衍西军请求再次扩充粮草兵马。太尉却借此事笼络圣意,弹劾穆连城拥兵自重。如此风雨之际,掖庭署审理血玉案,何等巧合!”
另一个灰袍青年低声叹息:“掖庭署的阉党,原本就与太尉一派来往甚密。血玉案可大可小,若不是今日薛相在场,恐怕案件会牵连穆将军。藐视皇室纵子行凶,此事传到天家耳朵里,定会勃然大怒。”
“或许血玉一案,正是卞文修授意……”
“……不过,听闻廷尉秦柏舟与萧煜也在场,这又为何?”
厅内喁喁私语,疑惑忧虑皆有之。
薛景寒坐在窗前,双目微阖,安静听着僚属间的议论。树影与月光映在窗纱上,偶尔摇曳游动,很快又没了动静。
丞相府的夜,总是如此鼓噪而寂寥。
不比家宅,有杏树庭院,讨食的猫儿。也不比落霞庄,数亩花田,酒窖竹林,藏残本万卷,有四季春秋。
不,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薛景寒自嘲,忽听得窗外一声炸响,红霞般的亮光瞬间染亮窗棂。
不知谁家的焰火,昏头昏脑落进此处。
他盯着重新归于冷清的窗纱,许久,只见月色依旧,树影婆娑。那一星半点的喜庆声色,再也没有出现。
耳朵里遥遥传来锣鼓敲打的声音,咚,咚咚。细听时,又换成嘈嘈切切的谈话声,关于穆连城,衍西军,帝王的多疑和太尉卞文修的野心。
“大人。”
他们望向他,目光赤诚而恭敬:“您是否有话要说?”
薛景寒沉默良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