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的终点,两人多年无法实现的夙愿,自然都指向那一个方向。
广州。
可是她都来了,他却又在何方?还是她一路走来太过小心,所以竟然连他也不知道她的行程?
又是正月十五,又是月圆人圆,大人,孩子们,你们又在何处?
兰芽正茫然四望,忽地腰上一动。她急忙回头,却见一道灵巧身影已然跑了开去。
兰芽心下一警,连忙拍腰间,果然荷包不见了!
钱财无所谓,可是那里头还有大人当年亲手雕刻的玉牌,那是她的“玉礼文定”,莫失莫忘。
她便顾不得一切,径直追了下去。从背影看过去是个小叫花子,鹑衣百结,可是身形灵动,在人缝儿里倏忽就钻过去了。
兰芽终究不会功夫,脚力有点吃亏,结果追到水边没了踪影。
正是正月,水边停满了来进贡的藩属国的船,满满塞住视野,让她找不见了那小叫花子的背影。
正心急如焚,忽有一个小叫花子的身影从眼中掠过。兰芽急忙追过去抓住,却发觉不对,这个的个子高大了些。
那叫花子一脸脏污,却冷眉冷眼盯着她:“你找的我见过,刚上船去了。你给我一锭金子,我便带你去找!”
兰芽蹙眉,心道:一锭金子?倒真是狮子大开口。
可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那玉牌?
兰芽交了金子,随小叫花子上船。
船入波心,明月正中,水天相映。
眼见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兰芽有些担心,便忍不住问那叫花子:“人呢?”
那叫花子清傲扬了扬眉:“再拿一锭金子,她就出来了。”
兰芽心下咯噔了一声!
不是舍不得金子,而是这孩子说话的姿态和侧影竟然……像极了一个人。
还有,这孩子反复强调的金子,金子……
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将藏着的金子都掏了出来,晒在月亮下头
果然一声欢呼,后头不知鬼魅一样跟上一艘快船来,刚到近前,一个鹑衣百结的叫花子像是花蝴蝶般便飞奔了过来。
不过不是飞向那金子,是飞进了兰芽的怀中。
“娘!——”
兰芽搂住怀里的,再上前拎住那个清傲的,狠狠一并揉在怀里:“你们两个小坏蛋,真是坏透了!”
两个孩子都落下泪来,只是清冷傲娇的那个只是无声落泪,没哭出声;而另外那个花蝴蝶似的,虽说哭得一声一声地叫人心疼,可是手却还是悄然先按住了娘手里的金锭子。
兰芽又笑又骂:“你们两个啊,你们两个啊……”
水天宁静,月轮如玉。
一个男子一身白衣,不知何时立在了船舷。
只足尖点着船舷,却叫船没有半点摇摆。这样看过去,竟似月光成妖,幻化成了人形,旋于水天之间。
便是出声,依旧还是妖冶冷魅:“他们两个真是多余,一手一个丢出去吧。”
兰芽泪眼之中急忙挑眼望去,心已跳得乱成一片。
什么江山大乱,如何比得上此时的心动成灾?
她盯着他不敢呼吸,又怕孩子们笑,只能努力说:“你这家伙……怎么还不老?”
妖精么?竟然仿佛还是从前初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