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琅抿了抿唇。
想着这个时刻,尉迟澍居然没能陪在他身边,父子俩人该是有多遗憾……
眼泪瞬间绷不住,流了满脸。
皇帝原也没在盼着等谁的,只平静仰头看着床顶。
听了动静,他才稍显缓慢吃力的偏过头来。
见着傅云琅哭,他多少也有几分意外。
傅云琅这样聪慧机敏又有些手段的女子,事实上即使她不难过时,真想要演戏,那么情真意切的哭一场自是可以完美拿捏的,可是他了解自己这个儿媳,一眼便知,她这是真的伤心了。
也许单为着他这个人的成分不算多,可也就是如此,他反而更放心——
他不需要傅云琅对他有多少真情实感的孝心,反而更乐于见她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到尉迟澍身上。
这一刻,她的眼泪,多还是为了替尉迟澍觉得难过和遗憾。
“生死定数,迟早都有这么一遭的。”皇帝定了心,神色极淡,目光已经有了几分涣散空洞,“不必难过。”
傅云琅知道,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见之人,只想见的也是尉迟澍,而不是她。
她和尉迟澍夫妻一体,虽然她能代替他做很多事,可唯独这一件——
在生身父母心中的地位,是她无论如何也弥补取代不了的。
尉迟澍失踪的消息,皇帝是知道的,欧阳方的密报当时是直接送到他手上来的,若不是傅云琅最近日日在他身边侍奉汤药,反而可能被瞒过去。
“殿下一定会为了您保重的。”傅云琅喉咙堵得厉害,最终也只能给出这么一句安慰。
应付卢信礼的阴招,皇帝父子是从未掉以轻心的,尉迟澍这趟离京,自然会慎之又慎。
傅云琅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他会真的遇险,可是那两州之地被圈入了疫区当中,伤病无情,她一颗心也总是高高悬起来的。
这一句安慰的话,对她自己来说,都没有十成十的底气,就更不要说拿来安抚皇帝了。
皇帝却也不知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还是单纯不想再打击她,他没接茬,只当是默认了她的话。
后,唇角又扯出一个弧度来,声音沙哑的低喃:“朕这一生,的确有憾事,但是不在此时,亦是不在今夜,由你来送朕这最后一程也够了。”
说着,他意有所指,望定了傅云琅。
傅云琅心中明了,他的确这时还在记挂着尉迟澍,想叫她事后宽慰尉迟澍,叫他别为了错过今夜而耿耿于怀。
傅云琅大力点头:“是,儿臣明了谨记,请父皇安心。”
皇帝的身子已然是不太动的了,他微微颔首,神态语气之间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