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低柔,又自腰后取出包好的一截青梅花枝,用帕子垫着,轻放在了阮青洲的枕边。青梅花瓣素白,取笔刷轻扫胭脂,蘸至边沿染出浅红,仅是瞧着,便粉嫩胜似桃瓣,若不细看,总叫人恍惚几瞬。
段绪言说:“瞧见青梅开了,顺手折了一枝过来,闲时又往上添了些绯红,但捂得太久,瞧着都快蔫了。”
花香就在枕侧溢开,阮青洲朝着他的方向侧过身来,伸指触上一点玉白,摸见了软。
“宫中未曾种有青梅。”阮青洲说。
“所以才想带给你看看,”段绪言伸指挠花,与他碰着指尖,“会喜欢吗?”
瓣上残余一层胭脂细粉,阮青洲轻抚而过,抹开了淡红,也被勾住了指节。
热气绕来,稍凉的手指微蜷,有意逃脱却被那人禁锢在隐晦的亲密中拉扯,末了,勾连的两指又是紧紧相缠,暧昧成瘾。
“会喜欢吗?”段绪言又问一遍。
交叠的手指蹭过脂粉,已将彼此都染上了花香和淡红,阮青洲不再动,也不再看。
“嗯。”阮青洲轻声应着,恬淡得如同一场将要化开的雨雾。
段绪言斜靠床沿,淡淡地笑着,看他。
“我也喜欢,殿下。”
段绪言一字一顿,像在说花,又像在说他。阮青洲怔然片刻,轻合眼睫,再没应话。
檐下寒风突袭,春花凌乱,惊了整夜。
第47章春猎
三月将至,春日渐暖,隔竹帘泻进的天光带些朦胧的暖意,再等清风拂来,更添惬意,阮青洲就搭额靠在桌案旁。
许是太累,阮青洲入睡得无知无觉,段绪言来时,也只见他合着眼,书卷墨笔搭在手间,沾了满手墨痕。
于他指间取过笔来,段绪言方才碰见桌案,阮青洲便已睁了眼眸。
“醒了。”段绪言轻声道。
阮青洲睡得不算深,醒时缓着呼吸,懒懒地“嗯”了声。也未觉指间染了墨痕,他抬手要碰眉头,忽被握住了指尖。
怔然中,两手还悬在眼前,阮青洲尚未回神,段绪言已腾出两指,替他揉了眉心。
“头疼?”段绪言问。
阮青洲后知后觉地嗅见了墨味,才将他的手掌轻推开来。
“墨水似是未干,你若蹭上,还是早些洗了吧。”话间,阮青洲已起身,径直走向屏风后。
面盆盛着些凉水,双手浸过水面,墨渐晕开,阮青洲轻声搓着指腹,静了半晌,却有一双手自身后圈来,入水攥住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