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说,如果您收到了剧本没有深究,那么就让您一直认为顾先生是去环游世界了就好。如果您发现了,就让我转告您一句话——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
季昭不明白,顾溪舟说的话总像是话里有话似的,让她搞不明白他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何种地步,律师说,在顾溪舟临终前的一段时间,他又拿起了笔,不顾医生们的劝阻重新开始写作。
当时没有人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谁,就好像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地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肯放下笔。
律师走后,季昭依旧静静地坐在那张床边,似是从那张冰冷整洁的病床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身影。
她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一边呕着血,一边在小桌上伏案写作,一刻也不停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逼迫着他一样。
季昭明白,那个东西叫做死亡。
在死亡到来之前,他最后想做的,仅仅是为她可能会有的瓶颈期写最后一个剧本……助她登顶。
女人突兀地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抚过眼下。
——“我好像,从来都没见你哭过,季昭。”
“是啊,你到死之前也没有见过。”
她坐在那里,坐到了凌晨,用所有的特殊力量去风中、去空气里探寻那人生前的点点滴滴。
太少了,他存在的痕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溪孤舟,划过无痕。
我以为,你离开这一切后会过得更好的。
……顾溪舟,这次又是我错了吗?
后来,她掀开了那本早就买来,却迟迟没有看过的,顾溪舟最后一本小说——《熬鹰》
然后在那本小说的最后,看到了男主一段有些突兀的自白。
[我原以为,随着这么长时间的过去,格桑梅朵会忘记那里,忘记那片天空、草原。可事实上并没有,我只是以爱为绳将一只自由的鹰拴在了这儿,而她本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
[我想,也许格桑梅朵今生唯一的错误就是遇到了我,她在草原中跟我道别时,我就应该听她的话就此罢手。]
[对不起,你说得对,你是一只自由自在、翱翔九天的鹰,不应该就此折翼于地面。]
[所以,下辈子也不要再见了,我久久凝视着的、无望的爱人。]
第119章第六场戏冬天
孟星悬闻讯赶来时,季昭已经一个人坐在那间病房三天三夜了。
听到脚步声以后,她安静地从窗边转过头,看向大口喘着粗气的青年。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猫瞳里满是恐慌和不安,看到她以后又强行压了下去,换成一种平静的神情走了进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