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有字。
墨笔为君渊所划,但怎么划的,何时划的,太久远,已经记不清楚。南一大抵能想象画面,神情冷淡的男人,怕他又为烂糟俗本伤心,便在处理事务闲暇,随手勾了一笔。
字却是南一写的。
应该是初到妄渊那几年,刚学会练字不久,歪歪斜斜,惨不忍睹。
【书局无碍……已觅得,如意郎君。】
指尖摩挲、勾缠上这两行字,半响,或短短半刻。
南一似乎成为定格画面,静默冰塑,原本温软神情一寸寸龟裂,透出包藏的黯败与狼狈。
如意郎君?
当真如意。
喜宴之上,他的血比红绸更胜绯艳。
他极轻的笑了一声,几近不闻。
灰暗双眸却猛地浮起几分癫狂的鲜活颜色。就像困顿躯壳的灵魂燃出火种,要惊愤烧光烧完种种往昔,又似徒然在心间拔起迅速枯萎的爱意,永久碾落尘埃,埋于地底——
谁能想到这饱含爱意、满心希望两行字,贯穿了他的一生,又透过了他的半生,在此情此景可笑命运下份外讽刺的出现。
……
最终。
书页被合上。
南一睡意全无,索性吹灭了灯,换好衣服去寻傅雨喝酒。
已是后半夜,远方隐约传来几声鬃狼吠叫。南一掩门而出,忽而,房梁处猛地翻下一道黑色身影,堪堪停在他面前。
“小卫……”
南一每次看见卫雪临那一张冷脸,心情就会莫名变好,止不住笑意:“又在等我吗?”
卫雪临冷冷瞥他一眼,“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南一转身道:“睡不着,索性出去找人喝酒解闷咯。”
卫雪临瞥了一眼他手中酒壶,犹豫两秒,问:“喝酒……为何不找我?”
“不找你。”南一晃了晃酒壶,发出一串瓷器脆响,“你这闷葫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与你喝酒只会更闷,还是去找傅兄喝酒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