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把自己裹成了个球,拍拍床边,示意江冲坐过来。
江冲便坐过去,刚坐下,就被韩博裹进了被子里。
“你细品他对老六说的那句话。”韩博道。
江冲回想一番,神色逐渐凝重:“你的意思是,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不然呢?”韩博反问,“欲扬先抑,既吸引你的注意,又表明他知道你中意的是老六,他抢了老六的机会,心里愧疚,来日弥补。”
“可他都要过继给你了,吸引我注意有用吗?”江冲不解。
韩博笑道:“当然有用。等他过继给我,成了我儿子,你发现此子聪慧果断有情有义,为了我,你会不会大力栽培他、给他更多机会、助他仕途通畅?”
答案是会。
江冲沉默。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韩博道,“此子最聪慧的地方在于,短短三天,他就能将侯爷你此次回京准备做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江冲大惊。
韩博:“我敢说,世上没人比这孩子更了解你的心思。”
江冲当即反驳:“你才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韩博捏捏江冲脸颊,叹道:“我了解你,是因为你我日日在一处,他却是根据蛛丝马迹揣摩你的用意。此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那你说,明日他会不会后悔?”江冲问。
“当然不会。”韩博道,“我叫你给他反悔的机会,意在告诉他‘你的心思都被我看透了’,顺带施恩而已。他若当真反悔,非但前面所做的一切打了水漂,就连日后他在你眼里也会成了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江冲静默片刻,仰头靠在韩博身上,“太费脑子了,你们这些聪明人就不能直接点吗?”
韩博笑了笑,伸手解他衣带,“早些睡吧,明日你还要入宫呢。”
翌日清晨,江冲起了个大早在院中练剑,等天亮了,方才回房更衣洗漱,再出房门,江恂已在门外等候。
“父亲。”江恂端端正正地跪在江冲面前,“孩儿考虑清楚了,孩儿愿意给韩伯父做儿子,绝不后悔。”
江冲昨晚听了韩博那一通分析,今日再看江恂,目光就不免复杂,才十几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心思竟已如此深沉,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当然,江冲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个心思更深沉的,就算意识到了,他也只会觉得招人疼。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就成全你。”江冲抿了口热茶,“你是个聪明孩子,既然选了这条路,便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日后在明辉膝下尽孝,我自不会亏待你,若你敢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我心狠手辣。”